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这句话是云朵应对危机和囧境的灵丹妙药。与许天洛通话结束后,她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催促着一样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奔马场。
瓦蓝瓦蓝的天空里悬着几朵乳白色的云,瓦蓝瓦蓝的天空下宝格勒日正站在马厩里提着大箩筐摆弄马料。
云朵先警惕性的望了望铁皮房,不见云玫,然后迈着轻盈的步调小心翼翼的朝着马厩迈去,两个人隔着木栅栏开始交谈:“云玫呢?在房里?”
他停下手中的活冲她指了指铁皮房。
她抿了抿唇抬眼颇为难堪看着他,从他的眼眸中她看到了彷徨。她心底明白其实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还不太懂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现在要他对姐姐负责,她也着实于心不忍。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云玫,她倒是希望他们能够真正在一起。
她开始组织语言道明此次来意:“身为云杉的妹妹,云玫的姐姐,此刻我只想问你,你想如何处理你们之间这段错综复杂的关系?”
可能是她谈判的口吻太正式,总之他微微一怔,好几秒之后才从慌乱不安中缓过神来:“我喜欢云玫,”他带着几分耿直,几分敦厚。
“你之前也说喜欢我姐姐,你对她现在没有任何感情了吗?你现在说喜欢我妹妹,你对她的爱又能够持续多久,”她愤愤不平的叫嚣道,在她看来人生除了激情,更多更大的应该是责任。这样没有责任感的人,不论是姐姐还是妹妹,她都没有办法将其托付给他。除非他愿意对其中一个负责一生一世。
即便他之前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从现在起也必须学会负责。
“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姐姐,”只见宝格勒日一脸愁容与委屈的解释道。
云朵顿时愤怒的细胞就被点燃,她气愤难耐的斥责道:“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再者,不论她喜不喜欢你,你都不应该去招惹一个有妇之夫。我听人说,你专门做这些勾当。”
如果不是特别气愤,如果不是太过失望,她不会这般口无遮拦。毕竟,她知道她的话,会伤到他。可造成这种结局的罪魁祸首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自作孽,不可活。
良久之后,他满脸羞愧,低着头后悔莫及的解释着:“我知道我当初不应该招惹你姐姐,可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有想到我会遇到云玫,更没有想到会有一天,我会爱上一个人,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遇到喜欢的人。”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如果他没有见到云玫,就不会移情别恋?那他又当姐姐是什么人?一个陪他度日子的人?
她知道他们由于出生家境不同,受教育程度不同形成的人生理念也不同,对待爱情的态度也存在差异,所以她不会去抨击他的爱情观是否高雅,但她不允许他如此羞辱践踏她的姐姐妹妹。
她隐隐约约记起上次生病的时候巴特大嫂对她说过,宝格勒日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她着实不敢去想若是自己没爹没娘也无兄弟姐妹,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总之肯定混迹的连宝格勒日都不如。联想到上次去他家时的场景,她觉得孤苦无依的他能够凭自己的能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立足,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也就在一念之间,她觉得他是一个比她们更不幸,但是更坚强的人。事情发展到这里她甚至有点欣赏起他,但是刚刚诞生的火苗,就被理智张狂的扑灭。
就算他身上有闪光之处,可是他作为玩弄了她姐姐和妹妹的邪恶之徒,她怎么能允许自己对他产生好感?
她抖擞抖擞精神,挺起腰板伪装出一副冰冷的架势,以一种高姿态训斥道:“听着,我不管你过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既然你决定和我妹妹在一起,就必须先处理好与我姐姐之间的关系,还有,”话到这里她目光变柔和,声音变轻柔,“她现在正在家里等待成为你的新娘,如果你想和云玫在一起,就不要让我姐姐再沉寂等你娶她为妻的幻想中。”
想说的要说的终于说完了,云朵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就在她沾沾自喜甚至幻想着这段纠葛的三角恋完美解决之时,铁皮房那一侧突然传来了门被打开时的咯吱声。
这声音就像一个巴掌将云朵打回到了现实,她呆若木鸡地朝着铁皮房门口望去,只见云玫唰的一摔门,怨气冲冲离开了马场。也就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妹妹之前应该还不知道姐姐与宝格勒日有私情的事情。
再转头朝宝格勒日望去,只见他一个一米八三的大男人竟然垂着头像是要哭了,就像有人用毛笔划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盼瞬间乌黑阴咎。
对不起,一千个对不起的声音在云朵心底荡开。可是她知道再多的对不起也弥补不了她方才大意犯下的错。她觉得云玫和宝格勒日原本还真有可能在一起,可现在几乎没有可能了。
她期待着宝格勒日能追上去冲云玫解释一番,可是宝格勒日就像一根木桩子一样被定在了地上。别无选择,她只好勉为其难的迈出步伐朝着云玫追了上去。
她在加速。
她也在加速。
相对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越来越远。
她意识到很可能妹妹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不再追赶而是返身回了巴家。回到家的时候姐姐正在厨房内准备午餐,她穿过客厅,面色沉重直奔厨房。
“别做饭了,我跟你说一件事吗,你跟我来,”叮嘱过后她便转身离开了厨房,姐姐紧随其后跟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小卧。
随着卧房门被关上,小卧内的气氛瞬间诡异般的沉寂,就像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被人用毛笔画了一笔似的。
“怎么了?”姐姐好似意识到气氛不对,两只眼睛突兀的快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了。
看到姐姐这副模样,云朵真的难以启齿,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又不得不说。她锁着眉,彷徨不安的挽起姐姐的手,将她拉到床沿上。
时间好似在这一秒静止了,但又在下一秒开启了。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吧,你再不说急都快急死我了?”姐姐锁着眉祈求到。
云玫抿了抿唇,垂着头闷气沉沉的说道:“我今天看到宝格勒日和云玫了,”如果不直白一些,她说不出口。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姐姐竟然若无其事的笑了:“这有什么?这个地方就这么大,就这么些人,看到他们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宝格勒日现在对云玫可热情着呢?肯定会时不时找个机会主动去接近她。男人就是这样,他当初也是这样对我的。”
如果事情真是这么简单,她也不会如此愁眉苦脸。云朵不知道姐姐是在自欺欺人还是真的相信宝格勒日和云玫是清白的,但是为了让姐姐及早清醒,她鼓起勇气将清晨在铁皮房门口看到那一幕如实的告诉了姐姐。
一席话结束,姐姐呆滞的像个婴儿,看到这一幕,云朵揪心的痛。但她相信自己做的没错,因为长痛不如短痛。她开启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安抚起姐姐来:“其实你扪心自问一下,宝格勒日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不是吗?依我看,就趁这次机会,和他彻底端绝关系。你放心,就算他不会娶你,只要你还愿意离婚,我就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这一边。”
“不,”姐姐泪流满面,满脸崩溃的摇着头,歇斯底里的呐喊道:“我决不会和宝格勒日分开,他说这一生只爱我一人,他说遇到我是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人会变。”
“他对我的感情不会变,我对他的感情更不会变。”
“可是他已经变了,而且我回来之前再次确认过,他说他爱的是云玫,而且会爱她一生,”云朵振振有词的告诫道。
姐姐就像断了电的电池突然停止了嚎啕大哭,转而垂着头一脸呆滞的望着泛着亮光的地板。云朵知道这件事情对姐姐的打击很大,但是这个事实必须让姐姐知道,因为人生并不能用自欺欺人来填充。
“怎么会这样?他们才认识几天啊,”良久之后,姐姐就像刚刚充上电的手机,电力微弱的唤道。
怎么不可能?爱情讲究的不是先来后到。
“一定是云玫勾引他的,”姐姐的态度瞬间三百六十五度转变,极度肯定的目光看着她,厉声厉色的叫嚣道:“你知道的,云玫就是那样一个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选一个男人当她的男朋友,为的就是让他帮她清理蜂箱、洗衣做饭。她肯定不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如果她知道,一定不会这样做,她怎么可能和我抢同一个男人?天底下那么多男人,她是我的亲妹妹,绝不可能和我抢同一个男人。”
云朵最害怕的就是姐姐将此段感情的终结归咎到妹妹身上,可现实偏偏朝着她最害怕的方位在发展。姐姐的话让她万般无奈,她开始思量如何才能劝姐姐放手宝格勒日,不要记恨妹妹。可是她的劝解之词还未想好,耳畔就抢先响起姐姐的祈求:“其实,云玫要得只是一个能帮他做事的男人,你去告诉她我和宝格勒日的关系,只要她知道,就会主动离开他。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绝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和我撕破脸。你告诉她,我不会计较已经发生的事情。”
这事关三个人的幸福,三个人的人生,云朵压力山大。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云玫对宝格勒日只是利用,可是就算云玫对宝格勒日只是利用,但宝格勒日对云玫很显然已经动情至深。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宝格勒日怎么可能再回到姐姐身边?
她转而开始思量另一种可能,即云玫和宝格勒日是真心相爱,如此一来除了姐姐这一方伤心之外,倒是有一对佳人成眷属。
她希望是第二种可能,因为一个人痛苦总比三个人痛苦要好,但是联想到云玫初次见宝格勒日时的态度,云朵又觉得云玫不大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宝格勒日。
“如果事情不是你期待的那样,那怎么办?”不论怎样,她对姐姐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担忧。这样说,无非是想姐姐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是耳畔却听到了这样的台词,“我已经怀孕了。”
什么?姐姐怀孕了?她的脑海中骤然间浮现出那日姐姐在村医处把脉的场景。对于姐姐怀孕之事她倒不加以怀疑,不过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对她而言却是未知数。
“谁的孩子?”她锁着眉轻微的挤出这几个字。
“当然是宝格勒日的。”
事情发展到这里,云朵只能放弃原本试图说服姐姐的念头,转而去说服云玫离开宝格勒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