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雪宫外,慕容展急得焦头烂耳,一身明黄的龙袍上沾染着丝丝的血迹,时不时一脚踢上那紧闭的寝门,暴虐地朝着立在一边战战兢兢的太监破口大骂。簇拥在阶梯之下的满朝百官,额头冒着冷汗,神经紧绷地瞧着帝皇那嗜血的眸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了秧,成了帝皇地发泄物。
寝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宫女端着一盆血水紧张兮兮地走出来,慕容展厌恶地皱了眉,伸长了脑袋往里面瞧,另一名宫女迅速将门合上,胆战心惊地躬身,“皇上,皇贵妃娘娘还在生产中,切莫……”
“这么久还生不出来,朕要你们这帮废物干什么?”慕容展暴怒地咆哮,手掌蜷得青筋突兀,宫女吓得重心不稳地跪倒在地面上,姗姗来迟的孝宣太后看着帝皇火冒三丈的样子,身子抖了一抖,略略心惊地问道,“皇儿,你怎么将皇后给关了起来!”
慕容展眯了眯眸子,一簇火焰灼灼地在眼中燃烧起来,咬着字儿冷凝地念道,“母后,皇后残害朕的皇贵妃,蓄意扼杀朕还未出世的皇子,该当如何?”
“这?”孝宣太后僵直了身子,刚才在坤淑房时倒是已经听说了正殿上发生的事,但是皇后本性纯良,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摇了摇头,孝宣太后正气鼎然地否决,“皇后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皇上子嗣的事,这其中必是有人故意陷害皇后。”
“来人,将皇后娘娘身边的桑嬷嬷给朕带上来!”慕容展咬着牙根勒令道,冷凝的眼色看得孝宣太后心口抖了又抖,桑嬷嬷可是皇后身边最得意的亲信,莫非事实真是如此?孝宣太后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步,心慌地瞧着被两个侍卫领上来的桑嬷嬷,苍老的面容上几缕发丝垂落绕在脖颈处,眸色愧疚地低垂着。
“桑嬷嬷,你给哀家说清楚,皇后是不是真推了皇贵妃?”
桑嬷嬷蠕动了嘴角,瞧了一脸的文帝一眼,又注视了满心期待的孝宣太后,低沉而啜泣地说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在正殿上推了皇贵妃,皇贵妃才会摔下阶梯。”
“桑嬷嬷,你可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受信任的嬷嬷!”孝宣太后冷了眸子,端倪地瞪着低着头的桑嬷嬷,意味不明地反问着,文帝看不过孝宣太后对上官茗夕的百般袒护,浓眉紧皱,喝了一声,“母后,连桑嬷嬷都招了,您就不要做无谓的袒护!”
话毕,龙颜大怒,屏退了一直吓得颤抖着身子的桑嬷嬷,不顾孝宣太后的三番阻拦,勒令侍卫到凤藻宫将属于皇后的玉玺以及凤冠收回,并撤了上官茗夕的皇后之位,交由宗人府审理。
午夜,清雪宫外,困倦疲惫地文帝坐在一张宫女准备好的软椅上,手指揉着额头,眼睛紧紧地盯着紧闭的殿门,扰心地听着里面肝肠寸断地叫喊声。挨挨挤挤的阶梯,姗姗来迟的秦漓天穿过陪着帝皇苦等的朝臣,三两步跑到文帝的身侧,焦急地伸长脖子注视着烛光摇曳的寝室。
子时一更的罗更敲响,忙忙碌碌的寝室响起一身娃儿响亮的啼哭声,文帝怔了一怔,陡然地从软椅上站起来,一个宫女急冲冲地打开寝门,眉开眼笑地跪在地面上,道,“恭喜皇上,皇贵妃娘娘生下一小皇子,母子平安。”
“好!”慕容展铿锵有力地应了一个字,喜不自胜地越过宫女,直奔向寝室,一老嬷嬷抱着已经清洗好的小皇子递到慕容展的跟前,贺道,“皇上洪福齐享,小皇子身子健朗,和皇上长得如出一致。”
慕容展爽朗一笑,兴奋地抱起刚出世的小娃儿,疼宠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亲,喜滋滋地念道,“果真是术士所说的子时之龙,英气逼人,将来必定是我慕容王朝的王!”
床榻上,秦雪漪本是略带担忧的心情听着嬷嬷和慕容展说的话顿时舒缓开来,虚弱地伸出手,娇弱地唤道,“皇上!”
慕容展浓眉一挑,将手中的娃儿放到嬷嬷的手臂上,健步如飞地走到秦雪漪的睡塌前,亲昵地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两亲,疼惜地瞧着她水盈盈的眸子,“漪儿辛苦了!”
秦雪漪吃力地吸了一口气,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地咳嗽,“皇上……咳咳……漪儿……咳……不辛苦……皇……咳咳咳……儿……可好?”
慕容展担忧地扶起她的身躯,让她依着自己,眸子一沉,愠怒地瞪视着立在一旁的太医,大声地咆哮,“你们这群饭桶,皇贵妃的身子是怎么一回事?”
黄太医战战兢兢地扑通跪倒在冰凉的地面上,噤若寒蝉地抖着牙齿,“回……皇上……皇贵妃娘娘本身……就体质偏虚……加上早产……能保住性命……就是……”
“就是什么?朕要你们这帮太医来干什么!”慕容展气结,放下咳个不停地秦雪漪,威严冷峻地立在殿中央,恐吓道,“若是医不好皇贵妃,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是……皇上……”黄太医晃动着脖子,额上直冒着冷汗,忽而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狄然地抬起头,晶亮着眸子说道,“皇上,皇贵妃娘娘体质虽虚,但只要让娘娘服下高丽国进宫的稀世千年人参,娘娘的身子就会好起来!”
“高丽的千年人参?”慕容展微转了身子,眼睛看着袖口的龙纹,眯着眸子思索了良久,直到地面上的太医腿脚酸软才慢慢地侧身,压低着嗓音吩咐道,“传朕口谕,到藏宝阁那儿领高丽的贡品给皇贵妃娘娘服用。”
“是,皇上!”太医喜上眉梢,乐滋滋地颠着身子迅速地退出皇宫。
上官府,一夜无眠的上官镕谟拽拽不安地在正堂前来回地踱步,看得坐在一边如热锅上的蚂蚁的香阳公主头脑发昏,不悦地吼了一声,“上官镕谟,你转够了没有,本公主的脑袋都给你搅昏了。”上官镕谟不理会她的嚷嚷,抚着肿胀的脑袋继续在屋子中央走来走去,香阳气氛地拍了桌子,愠怒地讽刺,“上官茗夕不自量力,生不出个皇子就想着做了秦雪漪的皇子,哪知道人家秦雪漪可是菩萨在天上看着,欺负不得。””
上官镕谟厌恶地瞪了娇气的香阳一眼,气愤地蹬坐到一边的髙椅上,火冒三丈地咆哮,“若不是你,本将军会挨了板子,茗夕会一时气不过干出这事吗?香阳,不要以为这件事你可以脱身!”
香阳不以为然,呷着手上的茶水,轻哼,“本公主乃是皇帝哥哥最疼的妹妹,是死是活,那是你们上官家的事,与本宫无关,大不了本宫就为你披麻戴孝一年半载,过后皇帝哥哥自会为本公主做主。”
“你这个贱人,若你不是公主,本将早就休了你!”上官镕谟脸色铁青地怒吼,一脚踢飞桌子边的红木椅,桌面上的茶杯被震得吭吭唧唧地不断作响,赤红的眸子狠狠地瞪着自私自利的香阳。
香阳冷哼一声,傲慢地斜了眸子,幸灾乐祸地直瞧着上官镕谟,吱吱嘴讽刺道,“上官镕谟,这是你们上官家的报应,是上官槿夕和上官怜怜来索你的命。”
上官镕谟一听,怒火攻心,三两步冲到香阳的面前,一手扯起她的衣襟,反手又掐着她娇弱的脖颈,嗜血地提起她的身子,冷飕飕地警告道,“香阳,不要太自以为是,我上官镕谟是死也会拉着你来陪葬!”
香阳脸色一时青一时白,梗塞着嗓,苦难地吐出几个字儿,“你……畜生……”
上官镕谟怒目切齿,一把将香阳扯起而后又狠狠地摔向对面的雕木柱子,‘啪’一声,香阳由柱子上狠狠地又摔回地面上,一口鲜血直喷在灰色的地面上,冷笑着讽刺,“**女子果然生不出什么好种,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
正堂外的家丁踌躇不前,颤栗着身子在门口处西瞧瞧东看看,一个推着一个,直到一声稚气的叫唤声割断了怒视中的两个人,“娘亲,你怎么了”铭儿诺诺地移步到香阳的身边,小手抚上她染着血丝的嘴角,泪眼汪汪地看着摔袖离开的上官镕谟,“爹爹……好凶……铭儿怕怕……”
香阳疼惜地揽紧怯懦的孩子,低着头抵着他的头顶安慰道,“铭儿乖,不怕,娘亲在这儿。”贴身的丫鬟拿着手绢快速地扶起香阳和铭儿,忧心忡忡地紧蹙着眉头,香阳叹息着朝她摇了摇头,依着她的肩膀,一寸一寸地往外走。
文帝十年六月,慕容展在朝堂之上册封了秦氏秦雪漪为一国之母,小皇子赐名甄,立为慕容王朝的第一太子,满朝文武无一个人敢反对。中旬,小皇子满月之时,秦皇后身子无恙,帝大喜,开仓拨粮,普天同庆。
凤藻宫,秦雪漪将从太医处得来的稀释千年人参细细地包起来,谨慎地交给紫竹,再三地叮咛道,“切莫让人发现,尤其是太后的耳目!”
“知道,娘娘。”紫竹应了一句,将小包囊收进怀中,若无其事地小碎步踏出寝殿,绿素按照秦雪漪的吩咐收拾了一个小包囊,小心翼翼地走到秦雪漪的身侧,“娘娘,东西准备好了。”
秦雪漪低头,满意地看着鼓鼓的小包囊,媚笑着喝了一声,“备轿,去宗人府。”
“是,娘娘。”绿素扶着一身凤袍的秦雪漪,亦步亦趋地往停驻在殿外的凤轿挪动着步子。清风明媚,远处的上官羽夕孤寂地立在长廊下,茫然地注视着她。秦雪漪哀叹一声,掀起帘帐,柔肠百转,可惜了符夋的一片真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