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夜。"
秦素觉凝眸,声音寒彻,"我是问,你是什么人?不是你的名字。"
"我调了所有的档案,都查不到你的信息。千重夜,你该明白,你现在是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黑户。"
"所以呢?"
"所以?"秦素觉冷笑道:"所以,你是万重楼的老板,不但你,就连整栋万重楼都要彻查。"
"秦主任,在我出现之前,万重楼由陆政司管,万重楼的所有信息都来之有据,换言之,万重楼存在的合理合法。"
"合理合法?对,在你出现之前,万重楼合理合法,但现在万重楼的幕后老板出现了,这个老板都是个神秘的存在,那万重楼就更该值得查查了。"
千重夜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秦主任这是打算对着我不放?"
"千老板说地多难听啊,什么叫不放。"他唇角浮笑,但眼神冰冷至极,"只是整个司法界都知道我秦素觉平生最恨水不落石不出,更不喜欢的,是被真相瞒在鼓里。"
秦素觉收起笑容,转身道:"你知道那些连环猝死案么?"
一抹幽光自千重夜眸底划过,但速度太快,秦素觉并未看地真切。
"我原来什么证据都找不到,苦无头绪,甚至觉得这次案子很奇怪之外什么也察觉不到,直到看到那些死者脑袋上那若隐若现的印记,以及...钱清童不是人,我就觉得奇怪了。"
秦素觉回头看着不动声色地青年,"千重夜,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目光自他身上漂移到他手上,黑白分明的清眸荡涤着幽光,"千老板,你将你手掌摊开给我看么?"
千重夜抬眸打量着他,"为何?"
"不为什么,只是想看看。"
"我不记得秦主任讯问人还窥探别人身体的资格?"
秦素觉半眯着眼凝视着他,"你不敢让我看?"
"不是不敢,而是没有必要。"千重夜别过脸不再看他,"秦主任想要问什么,最好将证据收集全了再来,只凭你作为侦探的天生直觉,从而怀疑别人,你这个主任做地不太成功啊。"
秦素觉绕道走至他跟前,冷视着他,"千重夜,你是不是看我像个笑话?笑我莫名其妙地在图书馆巴着你让你来刑侦局,笑我像个傻子一样来万重楼来来回回找你?嗯?"
偌大的总统套房除了一片死寂之外毫无生气。
千重夜从座位上起身,目光始终不离开他,"这全是你一人的直觉,秦素觉,只要你找到什么端倪,我绝对不会隐藏。可在那之前,你首先得拿出秦主任该有的本事,否则,就别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来万重楼晃荡。"
青年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往外走去,留下秦素觉一人站在房间里发怔,神色复杂。
千重夜走出门外,转角便看到站在长廊上的陆政司和阿典,两人正用一副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黑衣青年。
千重夜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目光自他们身上晃过,便往电梯走去。
两人目送着千重夜没有表情地离开,隐隐察觉到此时他的毫无表情与从前的毫无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的不一样。
萧阿典这才拉了拉陆政司衣袖,"爷想要秦素觉查到自己身上,为什么又拒绝呢?他这是怎么了?"
陆政司视线一直落在黑衣青年消失在电梯门口的身影,苏润的声音略显遥远,"不知道,也许霍青杉的死让他心有余悸吧。"
他拍了拍阿典的肩膀,"回去吧,反正他怎么遭都是个鬼,那些人不会怎么样他的。"
千重夜离开万重楼便往A大走去,沿途过往的人不知道他的,都会给这炎炎夏日中却自带寒气的黑衣青年投来疑惑的目光,而自那一夜后知道了万重楼老板的人在见到千重夜的第一刻竟然有想要找他签名留影的冲动,可再看那青年自骨子深处散发出的彻骨寒冷,又都不由得放弃了这个念头,就看着他离开。
待到了A大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千重夜走过人烟稀少的图书馆门前,过往几个学生看到这熟悉的图书管理员,认得他是前不久出了消息的万重楼老板,都也都想要上去说两句,但看到这人从始至终给人的疏离感,也都讪讪地离开了。
"你是不是看我像个笑话?"
千重夜徒步往寂静冷清的图书馆走去,耳边却难以自禁地不断回响着秦素觉在跟前说的这话,眼前又似晃荡过他冷漠的脸,与从前充满病容以及潇洒之气的两张脸交相辉映,重重叠叠凑在了一起。
"生亦生,死亦死..."
他前脚刚迈进图书馆一步,身后一道悦耳的女娃娃唱着歌谣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他耳根子里。向来沉着如泰山的冥王之子难以自禁地倏然驻足,黑白分明的阴冷双眸划过一抹似是意外却又似是不意外的异色。
千重夜咽下一口唾液,缓缓回头,便看着图书馆外人群稀疏的林荫小道上,一个年约五六岁、扎着小发髻的可爱女孩儿站在林**下,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看到女孩儿的那一刻,千重夜幽深的眼眸猛然一暗,似有暗流在他清透的眸子里来回翻涌席卷,连他素来雪白的脸也愈加苍白。
而女孩儿身边过往的零星路人却都没看到她一般,熙熙攘攘的,兀自走过她小巧的身体旁边。
"生亦生,死亦死;来亦来,去亦去;天无主,地无惧;
女孩儿清细的歌声在经久不绝地在他耳边回响,他冷着一张脸,一步一步步下石梯,向那隔着他十几米的女孩儿走去。
女孩儿站在林**下,笑地天真无邪,继续唱道:"轮百年,归旧路;回三生,却惘怖;若不得,归冥去...""
千重夜一步一步走向他,旁边一个女学生向他走来,又自他面前走过挡住了他视线,直到这女学生走开后,目光又才落回到了林**上,那唱歌的女孩子已经不在了。
他这才停下脚步,寂静地站在林**下,看着那女孩儿刚才还站过的地方,眼底划过从未有过的浓浓阴霾。
...
知道时兆桓也故意不提她要离开的事,因此钱清童没有在他面前提及过处暑到来的日子,但她却来来回回地在心里盘算着这一天的到来。
明明知道时间每过一分,她就会失去与他相处的宝贵的六十秒,明明知道处暑就在两日之后,但钱大神永远以笑意时兆桓面前露脸,而且,似乎越到后面,却越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恐惧离别。
"他总会有别人的。"钱清童趴在阳台上,因为宝宝不在了,钱币也给了时兆桓,她只有一个人无聊地看着朝阳升起。
时兆桓这一夜睡地很安稳,清晨却是因为怀抱里似乎少了什么而感到不自在才醒来的,醒来便看到钱清童趴在阳台上看着外面景色。
"你在看什么?"
"看A市早晨的景色。"她还是望着外面。
时兆桓起床,从身后抱住她,在她白生生的耳根子轻轻咬了咬,"有我好看。"
钱清童反手握住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淡淡一笑,"一样好看。"
时兆桓看到她这种笑容,心里莫名有些不喜欢这不应该浮现在她脸上的笑,"你在想什么?"
钱清童转身抱着他,脸紧紧贴在他怀里,"在想...你好能睡啊,要是你不用睡觉,我们就可以多在一起一会儿啦。"
男人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低头在她鼻尖上轻吻了一下,有些酥痒,"那我以后都不睡了,就陪着你。"
"呵。"钱清童偷笑道:"那你熬不过三天就会死的。"
男人深眸凝视着他,"你想不想我死?"
"大清早地问这个干嘛,多忌讳啊,本来就几十年能活,还生生死死的。"钱清童瞪了他一眼。
时兆桓凝眸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今天想干嘛,带你..."
"时行长,我们去环游世界吧。"时兆桓话未说完,怀里女人已经抬起头,一脸阳光明媚地看着他笑道。
时兆桓眯眯眼,阳光洒了他一脸,"现在买票来得及你环游世界?"
钱清童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不是你带我环游世界,是我带你环游世界。"
见时兆桓还没反应过来,她笑道:"你恐高么?"
时兆桓听到这话似是猜到了什么,眼眸眯地更厉害了,"你该不会要..."
"对呀。上面冷地很,得穿厚点儿。"她手掌一挥,他的西装外套便套在了他身上。
时兆桓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似是想说什么,但还是作罢了。
"你怕不怕?"
"这一生倒没试过。"
钱清童又是捂嘴一笑,当即抱住他,"那你抱紧我啦我,我要带你上天啦。"
时兆桓这个向来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男人听到这女人要带自己上天,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虽然面子上还是维持他高贵的时行长的尊威,但还是下意识抱紧她。
他刚抱住她,脚下便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