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来就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现下因为她生理年龄变大,身子有些向下缩的趋势,因此在他面前更像是可怜兮兮的弱者形象。
老妇人正要回他,就见他冷着一张脸,从两只眼睛里迸射的寒光让她顿觉夏夜清凉,清风徐来。
"钱清童?" 男人却毫无情感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拿着拐杖的手一僵,两眼直勾勾地瞪着他:"老婆子我就是千重夜的祖母,就是钱清童又怎么样?嗯?臭小子!"
她瞪了他两眼,放下拐杖缓缓转身,嘀嘀咕咕道:"你才活了多久,我活了这么久,你都得叫我一声婆婆,竟然叫我名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啊...不懂尊老。"
她嘀嘀咕咕地说完,就又按开已经关上了的门,往外走去,所幸这一次,他没有再按住自己了。
她咬着唇拾掇着脚步快速往外走,可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陡然吊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回头,手里的拐杖便已经被人一把夺走,随即两脚一空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吓地她顿时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
她的叫声顿时吸引了大厅里零星的几个人的目光,一个二个都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一个年轻男人抱着一个老太太,还用的是公主抱!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时兆桓不为所动,大步往外走,有意无意地向一边人"解释":"老人家腿脚不便,我做后生的帮忙而已。"
他抱着老人一路似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般地往停在门口的车子而去,两眼直视前方,根本不理会无关人员的视线。
钱清童吼道:"时兆桓,你做什么?放下我!我告你啦!我真要告你啦!来人啊,救命啊!"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将她放在副驾驶位置上并锁了安全带,随即坐回驾驶座椅上,压住她解安全带的手,声带里似是安置了一块寒冰。
"你告我啊?你有本事就去告我啊?搞消失了这么久,你觉得给我丢下一团秘密就走,还有脸面去告我?钱清童,看不出来你好能干嘛。"
老人拉着安全带的手一顿,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他男人:"时行长,我不知道你到底误会了什么,但我老婆子我活了一把年纪,从没认识过你,更没有丢下一团秘密的说法。臭小子,快放了我,不然我让千重...我的孙儿,带人把你裤子脱了,看你还敢不敢猥亵我老婆婆。"
"猥亵?猥亵还是脱裤子来地更实在些,不是吗?"时兆桓翻身抓住她枯萎的手臂,心下却蓦然一紧,幽深寒彻的视线紧紧逼视着她,不给她半点逃离的空隙。
"你真不认识我,刚才叫我名字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认识呢?"
钱清童一愣,同他幽深的目光紧紧对视着,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一个激动竟然叫了他名字...
"我只知道时兆谦的真名,你又和时兆谦长地那么像,他是我老婆子活了一把年纪还喜欢的梦中偶像,所以就猜到你是谁了,但我确实不认识你。"
她慌不择路地解释,内心深处有个念头是想要承认的,偏偏她不能承认。
时兆桓唇角酿出一抹冷笑,一手抓住她脖子上的红绳,察觉将她勒疼了,随即松了松手。"这世上喜欢在脖子上挂古钱币的女人不多,钱清童还是我第一个见过的。"
唇角笑意继而更加深邃,他忽而凑近她,修长的手指拿起她脖子上挂着的寰钱钱币将放到她眼前,声音轻佻而肃杀。
"巧了,老人家你也喜欢挂着,也叫钱清童,而且钱币中央也有这么一个细长的缺口,用来绑红绳子。"
时兆桓顿了顿,暧昧的眸色落在她苍老的脸上,"更巧了,老人家你也喜欢和那女人用同样的眼神看人。"
他最后一句话说出时声音阴沉,声线如同一条湿软的长蛇一下子狠狠咬在了她心口之上,又是疼又是痒,阵阵酥麻之感自那处蔓延而来。
"时先生认错人了,老太婆这辈子活地不容易,早就不玩你这一套了。"
她握着裤子的手狠狠在大腿上一掐,看也不看他便要打开门去,肩膀便被人狠狠往回一掰,他不动还不要紧,这样一弄,似是有千万种的不耐与难受一瞬间自心底深处爬了出来。
"时兆桓你够了!这世上同名同姓的女人多的是,我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又何必这么在一个老人家这么作践自己?"
老妇人颤巍巍地盯着他,目光时而坚定不移,时而做贼心虚,脸色时青时白,分明在唱一出川剧。
"你也不看看我什么样的人,你认错人了别连累别人!我一把老骨头一脚要迈进棺材里了,最后仅有的时间我得好好珍惜,要做更有意义的事。你年轻气盛,有大把时光可以消遣,有大把女孩子陪你玩,你何必又认错我,我没有那些闲情逸致同你们这些年轻人玩这些无聊的游戏来着!"
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一滴水珠悄无声息自她眼眸中夺眶而出,滋润了她斑驳憔悴的脸,又自下巴处滴落在男人手背之上,让他的心隐隐地被什么扯了扯,竟然没有再动她。
似是心有灵犀,她隐约察觉到男人动作的停顿,一种难言的安心感悄然滋生,让她停下了开门的动作,只是咬着唇畔望着挡风车窗外的夜景。
车厢内是好长时间的静谧,谁都没有再说话,除了两人各自平稳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半晌后,她只觉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那触感很是熟悉,心下一惊,回头望去,便撞见时兆桓拿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她讶然地看着他,那眼神复杂至极,似是疑惑,似有不解,似是茫然,似一切他本该有的样子,又不似原本的他。
"你别碰我!"
她很排斥他那样看着自己此时的模样,更害怕他这样来摸自己,别过头望着车窗外,"你别看我,官苍雪比我好看多了。"
她不知自己为何说了这话,语调听起来很平静,可在时兆桓听来,一个老妇人对老伴的不满尽在其中,无论是眼神还是话语,那种不满的娇嗔毕露无遗。
"是她来找我的,她说这是最后一次见我,解了她夙愿。"他懂女孩子那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砸她耳畔缭绕,"至于坐副驾驶,我想丢丢多多他们在,谁坐也没有大碍。"
钱清童一愣,稀疏的睫毛微微一卷,他解释前面倒还是有原因的,却不解他为何给自己解释坐在副驾驶上,毕竟她没有问这个,而且坐副驾驶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需要他解释。
"这世上能配地了时行长的人不多,既然有这么喜欢你的,条件还那么好,接受了也不会怎么样。"她语气薄凉,神情惶惑,有些心思游离。
时兆桓没有理会她这句话,只凝视着她此时的模样,即使心里难以相信她如何会变成这模样,可叫他不信也是很难。而最重要的是,他一直记着所有见过钱清童最后一面的人都说过,她好像变了。
某种念头趋势他相信眼前这个老人就是她,但他终究难以完全相信,只因为今晚撞到这老人时候她的眼神让他心甘情愿去赌一把!
而这个赌局他赢了,就在这个老妇人和他刚才的那些对话中,他便知道他猜对了,只是...
她何以至此?
时兆桓将她半遮半掩自己脸的身子向自己方向掰了掰,幽深的眼眸紧紧贴在她十指之上,声音阴冷,"告诉我,为什么会成这样?"
见她不说话,他声音愈见低沉,"官司是你做的?你救的我?既然你告诉我了,跑什么呢?你既然做好了要跑的准备,那索性就不要告诉我。你这样把我玩在鼓掌之中,像个玩物一样,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她十指微微错开,看着男人阴沉的面容,听着他有些冷嘲的话,"时兆桓,你觉得好玩,我从没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情。"
"那你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你给我丢下一重重的谜团,远走高飞,然后就这么看着我在这里答疑解惑,是不是等着看我解答出来?"
男人声音低了一个分贝,"还是你觉得,看着人们口里的十三爷解答不出来你丢下的每一个问题,觉得很痛快?"
"你..."老妇人咬住唇畔死死瞪着他,似是想咒骂这后生一两句,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可话到嘴边竟然消散干净。
"我本来就只有一把老骨头了,你现在是不是要气死我?"
"那你现在立刻给我解释清楚,就像我刚才解释官苍雪的事情一样!"他接近低吼地打断了她,"你到底是谁?又是谁让你变成这样?说!又或是..."
他垂眸打量着她的面容,"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兰朱公子:这小说改了名字的,原来就叫《天上掉下个女财神》,都可以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