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兆桓前进一步,直接将她整个瘦削的身子圈住,然后将她掰倒在床上,钱清童只感觉到初夏的夜晚这后生的胸膛异常暖热,烧地她身子也有些燥热。
"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在的吗?"
她任由他一米八几的身体压着自己,却像痴傻的僵尸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
"因为我每天晚上都会来跟你睡,只是你从来都不知道。"
他低低地开口,这一句话其实她并他更加明了,但两人伪装了这么久,却是他第一次如此坦言。
这画面像极了她在医院初次靠近他的那个下雪的夜晚,那种紧张而激动的怦然感从她的肌肤涨满到她的头顶,然后顺着血液遍布到四肢百骸,让她感觉到几千年来从未感受到的欢愉——夹杂着害怕的欢愉。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自己初次在游轮上被他当做偷走玉兰之目的窃贼时的那种危险感。
像是从寰钱参透成钱精的醒悟,又如从上清童子一夜之间参透修仙的法门一般,她在他身边了这么久却在此时才彻彻底底参悟到那股一直让她害怕的自时兆桓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感是什么东西!
她曾只在受天劫时才感到的那种一模一样却隐隐有些不同的危险感——形神俱灭。
她黑溜溜的眼珠子顿时落在了灯上,亮而滚烫。
时兆桓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与意识的游走,低头看着她发呆的神情,"你在想什么?"
她的目光渐渐游弋到他脸上,自他的额头,他的眉眼,他的鼻梁,到他的唇,乃至他皮肤上每一个细腻紧致的毛孔,都看了一遍,不由自主地咽下喉咙中唾液。
"我在想,我灰飞烟灭的样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宝宝替她捏了把汗,"老太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时兆桓同样回她道。
钱清童像是没有听到宝宝的话一般,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时兆桓,神情淡漠地让他感觉到身下躺着一个他时兆桓从没有认识过的陌生女人,
"时兆桓,你想不想看我灰飞烟灭的样子?"
她因为呼吸紊乱而起伏不定的胸口紧贴在他被白衣衬衫包裹的胸前,时兆桓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可此时她似火又似冰的眼神却将他整个神经提到了脑门上,胸口千般情绪却似万般翻涌。
"如果我说想呢?"他语气平淡,可平淡中蕴藏的涌动却只他自己感受地最清楚。
"你真地想看?" 她唇角一扬,一抹讥诮的笑意弥漫,清细的嗓音如一股异流自他耳根子里流进了身子里,却没有惊动他半点浮躁心绪,只是聊起他某种念头,但这念头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
"是。"
她又朝他笑了笑,还不待他回答突然双手绕过他身体将他用力往下一拉,将他整个身躯翻到一边,自己自下而上主动亲吻住他。
"老太..."宝宝惊讶的叫声在最后化为一片虚无,因为它实在不知道自己叫醒钱大神后能做什么?
这是它第一次看到钱清童化被动为主动。
她身材瘦削,平日里形销骨立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少见的得了千年修行的女生,因此不敢奢望她压着自己能将自己压扁在松软的床榻里。
只是,真稀奇啊。
他睁着眼看着她学着自己亲吻她的样子胡乱啃咬自己,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笑不出来,他真不喜欢她这种发疯的模样。
时兆桓被她咬地神经紊乱,一股火气缭绕到胸口,最后像是打翻身仗一般翻身将她反身压了回去...
这一夜和那个在医院躺着的雪夜一样,时兆桓除了抱着她亲了一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因为钱清童躺在他身下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时行长,你想看我灰飞烟灭的样子,可我还不敢真的去尝试...我怕死。"
她声音在暗夜里低沉地有些可怜,有些消沉,好似在他胸口里轻轻地挠痒痒,却挠地并不欢愉。
时兆桓多聪明的人啊,明白她"言下之意",最终压制了这个不算邪恶却不够纯洁的念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无论是兰道被查,还是和谭指月没有完全断开,这两者还在他身上缠着,至少眼前他干净不了,竟然差些忘记了自己是有洁癖的。
而钱清童他也很清楚,平日里看着随性无忌,万事拿得起也放得下,可她自小孤独流浪,难掩那一股子对世事的不安,因而常常对自己怀疑这怀疑那,对自己到底给了几分心这件事上怀疑更甚,他清楚在感情方面她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生怕这一回放开胆子去尝试一不小心泥足深陷落地个身首不全的下场,因此总同自己若即若离。
她应该很怕这一夜"灰飞烟灭"后,他麻烦上身,没了给她的依靠,二人兴许就再没了后续。
没有后续的开始刺激而难忘,却不适合期待后续的他,或许还有她。
她是对的,至少懂得拒绝是再正确不过的。他可能难以为她负责更多,至少,眼前不拉着她一道泥淖深陷,最后溺死其中。
时兆桓从未这样恼怒自己把控不到自己的未来,既然把控不到,就尽力不偏离轨道,他竭力抑制了念头,抱着她什么也没说,两人就这样在暗夜里相拥到天明。
次日。
时兆桓照常上班,只是他好像今天很忙,大部分时间不在办公室。
钱清童在办公室外面坐着,兴许是昨夜那个不速之客带着他的"证据"的到访,她隐隐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只趁着有空的时候才偷偷看毫无被动痕迹的书架。
她第二次进来的时候撞到了回来的时兆桓,"有事?"
"没,看你今天不在,以为你很忙,就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时兆桓走过她身边,平静地道:"没什么事情,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过日子。"
钱清童不知自己是从这后生身上看到了什么东西,此时听到他这句话,竟然隐隐觉得他像是在说遗言一般。
这种念头让她再没能忍住心中疑问,看着他修长挺直的身影,眸中波光荡漾,"你知道有人在对付你?"
"那就好好迎战。"他说地无关痛痒,好似生与死都同他无关。
钱清童很不喜欢他永远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尤其是在这种明显跟她自己很有关系的时候,"可你知道这回对手可能很强大,他兴许会放过兰道,但想要置你于死地。"
时兆桓慵懒地站在办公桌前,手指轻轻划过办公桌上的武财神,神情颇有几分玩弄的意思,钱清童目光所及,只觉得他摸地不是财神爷的尊位,而是自己,因为一股温温凉凉的舒适感远远地传了过来。
"你关心我的生死存亡吗?"他背对着她,幽深的目光紧紧落在财神爷身上。钱清童只觉得这后生长了第三只眼,正目不转睛地逼视着自己。
见她没有作答,时兆桓回头,额前一丝浅浅碎发让他黝黑的眼睛显得有几分飘渺,"嗯?"
钱清童觉得自己说不出那种有关于"关心"的矫情话来,可他的眼神太过深邃,好像在席卷着她的仙根脱离仙身,这种牵扯感让她话到嘴边便成了"我关心与否不重要,难道我不关心你就想死?我关心你才想好好活着?"
他薄唇一掀,冰凉的笑显露唇角,转身又看向财神爷,神色间是这向来冷淡的男人难得一见的嗤笑:"怎么会呢?你不关心我也会想活,只不过你说一句关心,我会考虑活地更舒坦些。"
他这话好像在透露他其实需要她的信息,可细细深究似乎又没有透露他需要她的信息。
瞧,时兆桓这样的人死到临头,嘴巴里还能吐出这种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词。
"时行长,你说一句需要我会死吗?说一句不需要也不会浪费你半点精力吧?"她有些愤愤地盯着他,"说话要这么模棱两可吗?谁听得懂?!"
他抬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半晌后嗤笑道:"钱秘书,你说一句关心我会死吗?说一句不关心也不会浪费你半点精力吧?你这么含糊不清的问我,我好歹是个行长,也有尊严,自然不能清清楚楚地回答你咯。"
钱清童无言,回过神的刹那便明白这后生是在跟自己杠着说话。
时兆桓见她被自己的话堵住小脸通红的样子,之前知道自己这回可能要面对很强的对手的那种烦闷终于消解了大半。
他放开财神爷的雕像,走到她面前,垂首直视她一脸懵的样子。
钱清童知道他目光的意思,纠结了很久,然后看向安安静静坐在桌子上的文武财神,有些不甘不愿但似乎也愿意地道:"关心。"
时兆桓冰冷的脸上荡起一抹快意而得意的浅笑,伸手就将她往怀里带,难掩喜色的目光落在空旷的天花板上,声音不大不小,落入人耳却发挥出了最大的迷惑效果。
"所以了,我也需要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