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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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菜一汤,两荤一素,都盛在亮崭崭的不锈钢食盘里,另外有一个精细的塑料小碗,乍看还以为是上好的白瓷,则用来盛汤。米饭都放在一个大的蒸笼里,要吃多少随便添,这不限量,汤也不限量,反正每个人都是一大盘子菜肴,份量十足。

食堂里窗明几净,敞亮而通风;里面统共十张大桌子,都是圆桌,很宽的台面,几乎所有人,包括教课的老师、学员跟管理人员,都在这里就餐。

吃饭时间对于学员而言规定死:早晨七点半、中午十二点正、晚上六点半,都必须准时去,每人拿一份堆满菜的食盘,自己盛饭加汤,然后随便找个座位坐下自食;教官们和其他人的就餐时间则限制不大,晚去一会儿也没关系,他们的菜式其实跟学员们大同小异,只不过不必分餐,也不限量,可以凑拢几个人就端上一桌子菜一起吃;大多数时间里,他们会多加一两道额外的菜品,单独为他们准备的,学员没资格享用,这小灶菜品里就包括螃蟹一类的海鲜——当然了,在临海的小梅沙,这些海鲜倒也算不得多珍贵的菜式。

厨房的大师傅手艺很不错,据说每界的学员里头,都有吃了一个礼拜他的菜之后,竟然恋恋不舍不愿意走的……当然,这些都是野史传闻,不足为信。不过,这一周时间里,孟沅真没吃到过重复的菜,可见,大师傅不止是有两把刷子,至少得有四五把。

下午的课开始非常轻松,一位年轻的老师简短地自我介绍后,就拿着书开始在讲台上面讲述着海关的来源、作用、历史意义……诸如此类的大题目,台下是黑压压的一大帮子洗耳恭听的人,年轻的中年的,个个鸦雀无声,认真吸收着老师讲的每一个字。

虽然这些内容都在教材的前几页印得明明白白,一个字也不差,老师也只是照本宣章,偶尔加点小故事调济调济严肃的气氛,不过这些学员们还是听得颇为专注,生怕有任何遗漏。

喏大的教室,挤满了近一百人后,坐在最后一排的人如果视力不够好的话,几乎连讲台上老师的面容也看不清楚,偶尔会有一些非常清脆的铃声与节奏明快的“BB”声从教室的某个地方扩散开来,在一片沉默寂静里显得格外嘹亮。这时候,讲台上正唾沫横飞的教官会先住了嘴,然后严厉地警告说:“先把你们的大哥大跟传呼都关掉,这里不是商场,是教室!”于是那个被指斥的人,会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去摸自己皮带上或者某个地方的那只会叫的“鸟”,悻悻地灭掉它。

幸亏孟沅并不必经历这样的众人注目,她身上没有大哥大,也没有传呼机,彭丽亦然,她们俩个的视力都不差,就算坐在最后一排也仍能看清楚老师的大致模样。

课程进行间,她在面前摊了一本笔记本,上面已经记录了不少的要点,她一边听着讲,一边翻看手边的教材,对照着将老师讲的和自己认为重要的部份,全部摘录到她的笔记本上。

海关的历史很快讲完,切入了培训的正题,因为是第一天刚刚开始,又适逢下午,经过上午报到前的长途跋涉以及报到时挤进挤出的搏杀,大多数人均感疲倦,所以授课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两点半开始的课,四点半不到便已结束,中途还休息过一刻钟。

不过孟沅手中的那本教材,却也已经翻过了三分之一。

彭丽的听课最为轻松,她带来的那叠白纸,在离开教室的时候,上面只多了一些胡乱的线条跟花纹,简直是一幅绝妙的抽象画。她直接连书都懒得翻,时不时的侧过身来,想跟孟沅说话,但每每看孟沅专心致志的样子,倒也觉得不便打扰,几次三番想开口,又几次三番地自己将嘴巴牢牢锁上。

她在纸面上飞快地记了几个字,侧过头只认真听得一两分钟,又立即埋首画起她的抽象画来。

所以在吃晚饭的时候,她对着饭菜一个劲儿地抱怨:“排骨这么大叫我怎么啃?总不能拿手吧?”“怎么生菜就一点点呢?”“我不吃这个!”她把红萝卜统统拣到盘子的另一个格子里去,一块也不肯碰,喝了一口冬瓜汤,又咂嘴嫌弃:“盐味都没有!”

孟沅就坐在她身边,一边自己大口吃着饭菜,一边笑吟吟地听她说个不休,她知道她已经憋好久了。

因为下了课回去房间里后,彭丽也并没有给自己说话的时间,她坐下来埋头狂抄孟沅的笔记,而孟沅呢,则半靠在床头上,认真地阅读那本英文版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中文版她不够烂熟,因而看得吃力,许多单词似是而非,又没带字典过来,蒙猜得头晕脑涨;可还是坚持在看,倒像是有人在逼她完成任务似的,其实不过是自己迫着自己。

正在她一边刨着自己盘里的饭,一边还要听彭丽不断的“演说”时,她听到另一个声音插/入了彭丽的声音里:“请问,这里没人吧?”

她抬头,一个不锈钢盘子遮挡了她大半的视线,待她略略偏过头一点,才看清楚说话的人,是一个很年轻的大男孩,应该有过一面之缘。他显然来得晚了一点,位子都几乎坐满了,只她们旁边还空着一个。

孟沅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一边道:“没人,随便坐吧。”那个男孩就放下盘子坐了下来,向她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埋首大嚼起来。孟沅瞟到他的蓝白格子短袖衬衫,便一下子想起来为什么觉得他面善了:他就是那个楼梯口掏信封的大男孩!

彭丽已经“吃”完了她的晚餐,盘子里红一堆绿一层的还剩下不少,她推开椅子,拍拍手站起来,看到孟沅面前的盘子,几乎都干净了,她便讶然:“走吧——看不出来你瘦归瘦,胃口倒好。”

孟沅也跟着站起,顺手将两个盘子重在一起捧着,走到大门旁边,放到那个专门收集脏碗碟的大筐篮里,彭丽看她很自然地做着这一切,嘴里啧啧道:“你看那么多人都不收的,就你还关心得到餐桌上去。”孟沅对这话付之一笑,随口说:“举手之劳而已。”

回到房间,打开电视却没什么节目可看,孟沅先去冲好凉,换了她的棉布裙出来,却看见彭丽还伏在写字台上,孜孜不倦地抄着笔记,也不知道她厚厚地,从书上到底抄了多少内容下来。孟沅问她去不去散步时,她心不在焉地“唔唔”了两声,再问则连这两声都没有了。

开了房门外望,天还没有黑,一个人出去走走散散步,料想没什么危险性,何况孟沅也没打算走出基地大门口去。她一进基地就注意到了那个假山顶的亭子,她想爬上去乘凉看风景。

假山其实纯由人工堆砌而成,一块一块石头看似胡乱堆上去,然而石缝中一条石阶蜿蜒盘折,忽而隐没,忽而显露,倒还颇有几份境趣。上半部份有几级石阶砌得挺高,每爬上一阶台阶都得费力地将腿抬高跨上,这对别的女孩也许是一种不便与吃力,可在孟沅眼中不过是小菜一碟。高高的台阶阻挡不了她的脚步,就是裙子不方便,她总得一边爬一边小心地防着走光,幸亏周边一个人都没有,连假山下面都鲜有人经过,不然她也真没有勇气直接往上走,还得回去换短裤。

“以后出来再也不穿裙子了。”她在心里头赌咒发誓。

她很灵活而且轻松地就爬到了顶,爬上去的这半侧,是依了基地的山势顺堆直上,然而到了顶之后,向那边一望,方才有开阔的视角。

另外半侧却是无路可通。下面是垂直陡峭的崖壁,再下面,便是奔腾而来的海水了。

这个时候正是涨潮的时间,海水一浪浪冲击上来,撞到礁壁上,被扼住了势头,又气急败坏地偃下去,可它不甘心,不停地攒聚着力量一次次反噬,又一次次碰壁后怏怏而回。海浪高涌,从上俯视,能感觉出那一种凶悍来,可这种凶悍总被化解,一步也不能进。

海水在峭壁前,已经呼啸过千万年了,千万年之后也仍会继续呼啸下去,可海自己不知道,峭壁也不知道,这种无畏与这种坚守的意义。它们就这样彼此在一种坚韧的茫然中各自坚持着。

孟沅想:也许它们双方其实都知道自己最后的目标,是最终的冲破还是最终的不屈,只不过是我们这些世人不懂得罢了。

夕阳从海平面上往下沉落,一抹金色的余辉,挥散在波峰渐起的远海处,那里的海面反而显得平静,象是极浅的河流,静静地鸷伏着,等待被唤醒——在隔了这么远的人看来,这假象亦是美丽,而且太接近于真实。但若是真信了这种面上的风平浪静安适恬美,而去追逐深入的话,那就会大错特错。

太多时候,真与假是摈杂的,远远地观望,永远有着更加迷人的假象和更加绚目的光彩,使人迷恋,但若真正去了解去发掘的话,那种惊心动魄的惨淡与惨烈,足以令人惊悸一生。

太阳终于沉入海平面的一侧,无边燃烧着艳丽的霞光,是这一天里太阳最后的光芒,回光反照。这一刹那的美丽,虽然不能代表永恒,却已经深深植入了孟沅的脑海中。

海上的风再次吹来的时候,遍体浸凉,失去了太阳的依仗,风的存在,便只是冷冷地侵袭。

没有不落的太阳,却有不肯停歇的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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