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77、撞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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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豪酒楼的生意十分红火,这既非年节又非周末,居然一楼大厅里也坐得几乎全满,他们只在楼梯侧寻到一张空的四方枱,这位置当然算末等,上下楼的客人多少会影响到他们,但也没有其他可选的座位,阿海是客人,坐了对门的上首,依次是阿文跟阿红,孟沅背对着楼梯口坐下。

点了几个酒菜,冷盘先上,阿红让拿四瓶啤酒,孟沅忙摇手:“我不喝。”

阿红坚持让服务小姐拿了四瓶,都起开,把每人面前的酒杯都倒上。

“喝一点,你又不是不能喝。”阿文劝道。自从除夕聚餐后,孟沅的酒量已不再是秘密。

庾良海,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阿海,立马跟着撺掇:“孟小姐,我难得来一回,无论如何得跟你喝一杯,谢谢你上次帮我忙。”

话音未落,就听得阿文接腔,满满地装怪口吻:“就是啊,我们小池塘请不动大蛟龙,今天是吹了哪阵妖风,把你给吹下来了?”

阿海不等人请,先自行呷了口酒,又举筷挟了片卤水猪舌,大嚼几口吞掉,这才缓了口气,定神道:“我是来躲灾的,在你这儿住两天,没问题吧?”

原来,阿海昨天遇到了一桩怪事,按他的说法,叫撞邪。

他跟一个朋友合租在东林小区,他们两个还合伙在深圳开店,弄了一个专卖台湾小吃的铺面,光是找地段、租房子外加装修,就把钱花得差不多了,马上订购的餐桌餐椅都要进场,尾款还没着落,他那朋友便回了台湾,找爹妈借钱周转。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独个人住一套两室的房子,其实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关键是,昨天晚上半夜三更,在自己那间房里,他于迷朦中醒来,看到床脚坐了一个老伯,佝偻着背,头发花白,正低了头在无声抽泣。

这一吓非同小可,他条件反射地惊坐起,扭亮床边台灯,再仔细张探,床脚哪里有什么人?

他以为是自己发梦,关上灯继续睡,然而,就在他关灯的同时,那个老伯又出现在他床脚,抬起头,两个瞳孔定住,脸上露出一种茫然的神色。

“就算在黑暗里,我也看得清清楚楚,那脸孔死白死白的。”阿海压低了声音说。

那个时候,他自己的脸色肯定与那位形如鬼魅的老伯一样白,他大叫一声,把灯扭亮,立刻,屋子里又空无一人。

可他已经快被吓得半死了,他起身,把整间房子的灯全部打开,然后去厨房找了把菜刀,就握着菜刀,在客厅里坐到天亮。

“第二天我下楼,才听说隔壁单元里,心脏病发作死了一个阿伯,昨晚是他的头七。”阿海说这话时,下意识地抚了抚心口,“我先来躲两天,那鬼应该找不到这儿吧。”

“那老伯难道是你气死的,所以来找你索命?还是以前跟你有过节?”阿红口没遮拦。

“关我屁事啊!我认都不认识。”阿海矢口否认。

“那他干嘛缠你?”阿红继续追问,“难道你上辈子欠他的?”

“所以我过来,也是拜托那位布衣神相帮我算一卦,看到底冲撞了什么。”阿海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菜肴酒水流水般送入口中。

听到此处,孟沅忽然插话:“我猜,那老伯年纪大了,一时迷糊走错了房间。”孟沅一本正经地回答:“鬼和人一样的,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你是说,这鬼没恶意?”阿海讶然万分,“孟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冒失鬼啊。按中国人的说法,人死之后,只是代表身体这具实物毁灭,而寄居在躯壳中的灵魂,因为一时无法适应这种变化,所以在七天之内,就还会游荡在自己最熟悉场所的周围,不肯离开,直到七天之后,灵魂适应了转变,才会明白自己已经改变了生命形态,于是接受现实,重新进入六道轮回,寻找新的寄主。当然也有不甘心的,有仇有怨,或者留恋爱人,不肯遽去,就成了孤鬼游魂。”

六只眼睛齐刷刷地向她盯过来,眨也不眨。

孟沅轻咳一声:“怎么说呢?生命吧,其实是种能量场,聚而有形的叫做人,聚而无形的叫做鬼,散而有形的叫僵尸,散而无形的,那就是游魂。外在表现上截然不同,本质上差别不大,所以偶尔能互通。”

另外三个人仿佛在听她讲天书。阿红愣愣地问:“那神仙呢?既然有鬼魂,肯定就有神仙吧?”

孟沅点头:“神仙是有的啊,凝而无形的谓之神,凝而有形的称之仙,听起来,聚跟凝是一个意思,但实际上差别很大……怎么说呢,你可以把这个看做是能量场的能量层级差异,用科学概念来作个不恰当的形容,就是密度。自洪荒而始,开天辟地之后,宇宙能量被分割,形成大大小小的多个能量场,吸纳吞吐,分分合合,能量场聚焦能量的密度越大,能够对其他事物施放影响的程度越高,所谓神仙的能力就越强。但是呢,能量是会不断衰减发散的,所以你看上古时的《山海经》,各种灵兽异人层出不穷,等延到两汉,稗史上还多有寻踪成仙的记载,唐宋之后开始势微,再难有平地飞升,到了明清,则多是花妖狐精了;再到现在,你顶多能见鬼,再也无法遇仙。能量场的衰竭散失可见一斑。”

她一直认为,佛道所云修炼,是一种不断提升自己能量等级的方式。一世为人,行正道做善事,就是积聚能量。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一套理论,除了一部份是她舅舅的零星灌输外,其他纯粹是孟沅自己的思量总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装了许多这种不伦不类、与众不同的独特念头,偏生还自成体系。她一向难得跟人谈论这类话题,今日借着阿海这事,一古脑儿倒了出来。

桌上这三位听得目瞪口呆,这种新奇言论,与孟沅一贯严谨的风格大相径庭。

自到了台庆厂后,孟沅把爱说话的喜好改了不少,固然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份,需要慎言才镇得住台脚,故而有所收敛,二来,也是跟东方缕也好、阿文阿英或者下头那班人,缺乏共同语言。

东方缕跟阿红经常谈论的首饰化妆品啦、衣服包包啦、减肥塑身啦、如何管教男朋友啦,她都兴趣不大,经常也插不上话;她想找个人聊些时事,她们俩都不甚关心,更毋论深入些的管理、行为心理学或者文学、哲学类话题了。

她们只有一个共同语言,就是美食。吃罢晚饭,聚在一起研究夜宵的各种做法,三个人倒齐/心。孟沅负责采办及动手实践,阿红负责吃,东方缕负责评价——夜宵多是素食,不影响她发总结性评论。

此地,唯一能让孟沅驰/骋思想的,仅有李总。可惜的是,他持贰心,孟沅不敢再行招惹。

正由着性子一吐为快,浑不管那三位是否听得懂时,忽听得身后有人发声:“好嘛,跟我抢位子的原来在这里。”

她闻声扭头,却见到李总正立在她身后,半支着楼梯扶手,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

***

帝豪酒楼的设置,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间,三楼则是卡拉OK,这里大部份中档以上的酒楼,都是这种格局。

李总刚才接待了几位来厂取经的同业,都是台湾人,打算在大陆投资,大家以前在台湾也合作过项目。适才这群人都在二楼的包间里吃饭。一时酒足饭饱,他让聂经理阿荣陪着大家,到三楼上去唱歌,他交待原则,适可而止,酒不要过量,小姐的小费可以厂里付,但如果这些人想带出台,则自己解决费用。

原本这些场合,他也经常参与,有大客户到,或者朋友来访,他都亲自作陪,只是今天这几个同业虽然熟,跟他合作的体量却不大,他陪过吃饭也算尽了地主之谊;后头的事,他放手丢给阿荣,心说早晚也该他自己应付,何况这几个,都是色中饿鬼,有他在,人家多少要装一装,还不能放得太开。

安排妥当,自己独个人下楼,刚走到拐角,就听到孟沅正在侃侃而谈她的那套新奇理论,觉得十分有意思,便驻足听了一番。

他自己精研易理,于这学问上曾下过大功夫,是因为天赋此禀的同时,还曾经在高中时经历过一桩异事,导致他浸润此道已有二十余年。他不料到孟沅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竟然会借古参今,平白想出这么一套剑走偏峰、偏生又能自圆其说的道理来。

出于专业敏感,他曾观测过她的面相,的确发觉有一些不好分析的地方,从面相上看,她当是高堂俱全,但却偏偏显出幼弱孤苦;眉正目朗霁月光风,却又能看出些波折重重的端倪,眉目骨骼间有些疑窦,所以才刻意问她生辰八字,想推一推她的将来命数,看是否有所裨益,结果也被她巧言避过。

人之命数,有命亦有运,所谓运可改,而命不可改。相面测字,的确能够看出一些未来筋脉,当然也就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未必就是定数;而且,这层未来影子,只要相者闷在心里不告诉本尊,那就算不上触犯天条。

这些年以来,李总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台湾穷小子,一路披荆斩棘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算是阅人无数;孟沅这个女孩,对他而言,自有一番与众不同。

几回接触下来,她虽文凭普通且处世经验尚嫩,但胜在反应敏锐、做事条理分明、学习能力还不错;行事不够稳是她的弱点,然而更重要的却是她骨子里够正,跟接触过的大陆那些人相比,她算个异类,既非粗鄙不文一心谋利的机会主义者,又非学识才华虽备却人品质堪忧的“精致的利已主义者”。他动了让她协助阿荣的心思,所以对她格外关注些。

他上次跟她提出,如果她愿意,他可以离婚再娶的想法,有一大半是试探,想试试她是不是那种明目上自高、实则经不起诱.惑的双面女,混迹社会多年,他见过不少这种人,那些所谓拒绝,无非是筹码还不够而已,既然是试探,那抛出的价码就得足够诱/人——但确有另一小半原因,他还真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也多少存着些儿幻想。

幻想倒是破灭得快,这女孩子表里如一,对诱.惑拒之坦然、不假辞色,有着极其坚定的意志力,让他为阿荣欢喜,亦为自己惋惜。

这会儿听到孟沅谈论玄学,他不甘只做听客,于是发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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