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23、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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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她那架子,还把自己当老板娘了呢!”阿英轻声说完这句,心虚地扭头往后瞧了瞧,楼梯口只有一盏孤灯,虚弱得仿佛濒死的病人,没精打彩地亮着,昏黯的灯光,随时会断气般垂危。

孟沅看到刚才那一幕,加上前两天朱珠刚给她洗过脑,纵然她于这些事上再迟钝,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袁青华跟周老板的关系,那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否则她一个小小的职员,怎么会轻易拿到公司大门钥匙,甚至还有总经理办公室的钥匙。

阮琳的突然回来,打乱了周老板原本的平安夜安排,就算阮琳没有其他特殊身份,仅凭着周老板“爱将”二字,这袁青华就得靠边站;更何况,阮琳在周老板心里的价值与地位,周老板只怕也没必要在她面前隐瞒。

孟沅回味起她在阮琳身后,看着阮琳的那个眼神,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凶悍了:那分明是种妒忌与恶毒的交汇。

袁青华应该比其他人都更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定位,她目前争不过阮琳;在周老板眼里,她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眼下是新鲜劲儿还没过,总归有一天,玩腻了之后,会成弃物。

她倒是没想过跟身在大马的老板娘争,她知道她们两者之间差别是天隔地远;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比阮琳高出一头才对,阮琳已经三十出头了,自己才二十一岁,对于女孩来说,十年几乎可以是两个年龄段的区隔,她觉得自己肯定有一天能够上位——仅仅只需要上到阮琳的位,就够了。

她似乎只想跟阮琳争上一争,其实呢,袁青华并不在乎名份,与名份相比,还是钱要牢靠得多。虽然暂时周老板给她的钱不多,但没关系,只要她靠着周老板,说不定哪一天,可以靠到他愿意给自己花大钱的时候,或者么,靠到另外一个愿意给自己花大钱的人。

只要先挤进这个生存圈里,总有机会的。袁青华这样告诉自己。

一路往上走,阿英就继续跟孟沅分享她所知道的小道新闻:

“你知道不?那个袁青华,自己闹着从办公室调到投资部,以为投资部薪水高,又是老板亲自掌控,她想当个嫡系。现在分在第一项目组,她们整个组的人都瞧不上她,都过来两个月了,一单业绩都没有,要不是周老板护着呀,都没有哪个组肯要她。”

“就上个月,铜川招商会项目,多简单一个项目,外商这边的名单是你们部门提供的,政府那块公司已经派人搞掂,招商函都下了,就让她写个项目筹备报告书,还给了她以前做过的模板,她愣是写了两个礼拜都没写出来!到现在为止,国内参会厂商都没有落实几个,听说连周老板都发火了,现在一个组的人都在帮她擦屁股。你想想,要不是她跟周老板有一腿,公司每个季度的末位淘汰,还能让她留得下来?”

“她那作派,还以为自己后台硬得很呢,哼,早晚要出事。”阿英走进办公室时,总结道:“你们楼下可能一时半会儿不清楚,可我们投资公司的人,大部份都看出来了。不过嘛,我们也是楼下出来的,依我说,只怕你们楼下也有不少人都知道,今晚上的事,你不必缩头缩脑地怕她。”

看来袁青华从来就没打算把自己跟老板的关系瞒着人,这些人事牵扯,好多人都门清,像孟沅这种不爱管闲事传是非的,往往到了最后一批才知晓。

孟沅琢磨着阿英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怂恿自己把这消息尽量往外扩散不成?

她不接腔,只快快地坐下来,催促道:“赶紧做事,你还想不想回家换战衣的?”

她们收工得十分准时,八点一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比预计时间提前十五分钟。

阿英三两下收拾了文件,说明天早上再来打印,她这就赶回去换她的银色闪光高腰夹克。

两人在楼下分别,阿英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哎,你晚上什么安排?”

“我安排就是走路回家。”孟沅随意道。

“回家干嘛呀?你那个朋友不是走了吗?一个人多没劲呀!”阿英热情发出邀请:“要不跟我去皇庭?不用担心,门票钱有人给。”

孟沅一时半会儿还没考虑到门票那块儿,她就是好奇,怎么连阿英也知道,小眉走了呢?这桩事情孟沅没跟其他人说过,要说公司里知道的话,也就是行政部的王小姐知道,因为孟沅拿这个理由请过两次假了。

这样看来,公司什么话都传得快,里头当真没多少事情瞒得住人的。

只是彭丽还住自己那儿呢。孟沅开初也在盘算,要不要晚些回去,她估摸张择民多半会过去,也有可能,彭丽会跟他出去——阿丽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平安夜的人声鼎沸,对她很有吸引力。

她在考虑,是不是也该找个地方释放一下;这几天,她其实一直在拼命压抑,拼命躲避,她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一年前的今天,她所遭遇的事情,那是她心上的伤痕,剥开来永远血淋淋地,不曾结痂,鲜红而狰狞。时时刻刻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跳出来提醒她说,你不再是白璧。

她跟自己说,傲卿,你如今是玦,玉璧上永远有一道伤口的古物,如环而缺不连;绝人以玦,在古代,人们把这物件送人,以示恩断义绝,永无牵涉。

破璧为玦。

这几天彭丽的到达,以及接二连三发生那些事,其实给她带来了一些缓冲,让她可以暂时丢开自己的旧日伤痛,只一心一意去帮朋友出谋划策,她喋喋不休地帮着阿丽分析,长篇大论,借着阿丽在,把自己的情绪压了又压,解了又解;幸好,阿丽也沉浸在她自己的悲伤中,不会反应过来孟沅的失态。

伤心人别有怀抱,伤心的事不同,只是这伤的心都一样。

仅就一转念间,孟沅决定了还直接回家。阿英刚才说过,她要去的那家是迪吧,那些震耳欲聋的音乐,那些颠狂奔放的舞蹈,那些青春孟浪的躯壳,都只会让自己更加难过。

“不去了。家里有朋友等着呢,我不回去她不放心睡。”她说完这句,就看到阿英自以为了解的笑容,那笑容显得诡密,仿佛在说:“喔……家里……有朋友。”

阿英爽快地向她扬手道别:“那你赶快回去,耽误你二人世界了。”

她立刻想到,阿英肯定是以为,在家里等的那个是她男朋友,小丁以前来公司接她的时候,阿英碰见过两三回。

说不定哪,过不了两天,公司里就会有关于她同/居的流言了;她得赶快撇清。

向着已经迈步走向宿舍的阿英,孟沅跺脚道:“哎,那个,阿英,我朋友是女的。”

也不知阿英到底听清了没有。

通向回家的路有两条,一条走大路,一条穿小巷。

穿小巷过去会近几百米,平时下了班,孟沅都是走这条道,现在的时间倒早不晚,虽说是在平安夜,基督耶稣降生的日子,却也未必能保得处处平安。

这几条小巷里没几家商家,原本就是清静地段,加上灯光暗,爱玩爱闹的年轻人都不往那里面去,人流稀薄;万一遇到坏人,甚至只是喝多了发酒疯的,女孩子孤身一人毕竟招架不住,孟沅决定走大路回去。

这一路上追逐打闹的年轻人仍旧不少,连带街道两旁的商场商店也都开着门,灯明场亮,做着最后一波生意。

孟沅这回没有专心走路,她左右环顾,尽量让这些店铺商品橱窗风景,一件一件地占据自己的脑海,免了自己东想西想。

她走进一家银饰店,店面橱窗里,两枝树杈形状的摆件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各种亮闪闪的银饰,让她一晃神,脚下不由自主地跨步过去。

满面笑容的店员迎上前来,是个长着娃娃脸的女孩,一笑露出左颊的小酒窝来,圆脸本就让人显小,光看脸庞的话,说她十六七岁都有人信,但她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成熟,眼中流露着的精明世故,又让她看起来像三十出头。

“妹妹随便看,我这儿的货都是精品。”她招呼起客人来,透着亲切,不像普通店员,刻板地叫着小姐。妹妹这个称谓,让人先卸下一半的防备,对女孩子来说,被另一个看着年青的女孩叫成妹妹,就足以证明自己的青春。不显山不露水地恭维,最容易打动人。

铺子里围绕着三侧都是柜台,一屋子的银色,在黑色丝绒与白色射灯的映衬下,分外夺目。

有一抹银色闪耀,凝住了孟沅的眼,她在那个柜前停住了脚步,一个镂空银镯勾起了她的回忆,它曾在她腕上轻闪,她记起自己说:瞧仔细了,套上了,不会跑的。

那店员手疾眼快,就在她这一愣神的功夫,已经将银镯从柜下取出,用两只手指轻轻捏着,凑在灯光下给她细看:“这是最新款的并蒂缠枝镯,双层的镂空技法,搭扣藏在两层里头,戴在手上可漂亮了。”

这银镯子确是孟沅喜欢的,但她再喜欢也不会买,跟这件东西联系起来的,是有严以宽的那段岁月,不堪回首的岁月。

她拒绝了店员请她试戴的盛情,走到柜台的一侧尽头,那里的光亮远不如中段,柜台里连射灯都快坏了,恹恹地一层稀薄黄光,有气无力地漫射着;柜中一个大盒子,里头摆放的是那种造型简单的戒指,好些造型粗糙得像十几年前的货色,放在这里面的,大概全是过时的滞销品。

孟沅一眼就看到了那枚线戒,细细的一圈,戒面上刻着最简单的菱形纹,线条粗砺且不规则,小儿划拉的质朴手笔,也像半坡氏族烧制的人面鱼纹彩陶盆上的鱼纹。

“我要那枚戒指,谢谢。”

孟沅戴上这枚标价八块钱的戒指。戴在小指上圈显得略大,有些松动,她小心地蜷起指尾,体味着戒面环住最末指节的那种触感,她感受到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接着她在另一侧柜台,买下了第二枚戒指,这枚戒指的指环是开口的,可以调节大小,于是戴在小指上非常合适,最主要的是,这枚戒指的戒面,是一块蓝中透绿的镙钿,两边各围着一条海豚,如同绕着这湾碧海在游动。

曾有一个这样的坠子,她两次求而不得,如今,换作它在指间闪耀,这算不算是上帝给的补偿?

平安夜,无波无折,身心俱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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