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130、悲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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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我给严总在传呼台留了言,告诉他我已经回宿舍了,问他能过来吗。

我一边清理厨房,一边耳尖尖地等着他的电话,新买的菜都搁在冰箱里;分开五天没见,并不算太长的日子,可我怎么就心慌成那样?慌得就跟要失掉他那样无助与混乱。这种彷徨的心态,让我魔怔。

直到快五点,他才回了个电话过来,跟我说等他吃饭,但会晚一些,至少得七点半以后。

我跳起来就去煲汤,新买的排骨已经飞过水,上头那截大骨拿来做萝卜排骨汤正合适,当中的肋排则做成糖醋味的,开胃下饭,再炒个香菇油菜,荤素搭配就得当。已经有好些天没做菜给他吃了,我知道他喜欢吃我亲手做的家常饭菜。

七点半以前,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完成,糖醋排骨做好了,沏在一锅热水里保着温,大骨汤还在灶上小火炖着,麻辣蘸水碟早就准备就绪,他人一到,开大火把切成薄片的萝卜扔进去,两分钟包熟;香菇已经焯过,只需要把油菜下油锅中略一翻炒,配上香菇浇上调味汁,保证五分钟内可以热气腾腾地开饭。

我开着电视看新闻,全国各地都已经沉浸在了新年的快乐气氛里,年味道越来越浓,连播音员的严肃表情下头,都止不住地泛上喜悦来。

天色早已全黑,路灯光倒映进来,跟着电视屏幕画面跳动,相安无事。电视声音开得并不响,外头传来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厨房里的灯亮着,火苗轻蚀锅底,等候夜归人。

时钟一分一秒流淌,时针指向九点,腹中饥肠辘辘,大骨汤已经加过两次开水了;楼梯间的脚步声始终未闻,而电话也没有响过。

我先拔打严总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换过传呼,连呼了三四回,没人覆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很是着急。等过了十点半,我几乎可以确定,他不会来了。

于是心里头开始生起闷气来,他有事失约,我不是不能体谅,可为什么不来说一声呢?他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的么?除非,是出了事,或者生了急病。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益发坐立不安。

盛了一碗饭泡了汤,匆匆刨下,连爱吃的糖醋排骨吃在嘴里都味同嚼蜡,我又打手机,这回不通。

这一晚上我根本没睡觉,捧着本小说,开了灯倚在床头,一个钟头都翻不了页。我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也许就只是不方便回电话;可我其实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在设想各种可能性,这里面也包括,他不想理我了,他已经觉得消遣够,我成了多余的累赘。

我越想越悲观,想得自己心惊肉跳的;无端怨恨。

非常非常不喜欢现在的我: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纯真的女孩,而代之以一个日见丰润的城市动物——丰润的只是表相,却绝不涉及内涵。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内涵变得窄小了,人开始患得患失,开始思考一切多层的涵义,也开始学习生存争斗的手段。

这不是我要的简单生活,我目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变回以前的那个傲卿,以前的我,有着独自风中漫步抄手而行的闲适,有着与小眉娓娓而谈大呼小叫的快意,有着与大学室友们逛街打牌聊天看戏的散漫,还有在忙碌工作之余穿梭都市点缀夜景的纵性,有与陈敏胡说八道时的自在,有与小张小傅他们闲侃瞎闹时的随意,甚至有与小丁争论不休针锋相对的任情……

我愈加厌恶这个陷身于争斗漩涡中的自己!

我的不快乐,也许只是来自于内部,外因,不过是诱媒或曰“催化剂”罢了。是因为自身的截然不同,使之在尘世中徘徊痛苦,在心灵上流离于一种失落的状态,在现实里又不甘心困于这样繁闹的世情。

我只想目标再单纯些。我从不曾追求一种金钱名利的绚烂,我问自己,要什么?

不争不抢,不声不响,不拖不欠。我不负人,人亦不要负我。

粗茶淡饭,坐看云起云舒,快乐满足,自己与自己最亲爱的人,体会得到就好,别人的褒扬或叹惜,过耳不过心。花花世界里人们向往的名牌物件,于我顶多是点缀,不需要那些为我添彩——可以有,只要是我该得的;若是没有,亦不会损我分毫颜色。

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要靠那些东西来填充自己的生活,装点自己的门面,来向别人炫耀,这才是“好”的日子。我并不鄙视这种追求,我只是不愿意自己落入这窠臼,忽视了根本,迷失掉本性。

念及此处,忽而自醒:我的爱情,到底是我心上的珍宝,还是我身上的包袱?于心是助,还是阻?

洒脱一点想,如果感情债是负担,那我抛掉;如果工作成为鸡肋,那我多一次选择;如果朋友只能勉强维持,那我放弃;如果金钱名誉地位是世人判定成功的唯一标准,那我就不成功好啦!

大不了做一个斯巴达克思,世事我曾抗争,成败不必在我。

或许,我可以努力做得更好些:在经历过这层无奈困顿之后,步入更高更深层次的纯洁。

无愧天地,心之所安。

***

严总打来电话的准确时间,是第二天的下午两点四十,他说他在罗湖口岸,正准备回港。

“昨天接到你传呼,我手机恰好没电,车又坏在半路上,我在关外,四周围找不到公用电话,所以回不了给你。”他这般解释昨晚的失约,“等我进了关已经半夜,你肯定已经睡了,就没回电话给你。”

至于为什么会等到现在才给我回电,他则没有多说,就好像他以为,连担心也会过期作废,哪怕我昨晚担心过,我照样可以呼呼大睡,一觉醒来之后,自然天下太平。

究竟是他大而化之,还是我杞人忧天?

我在电话这头不语,一晚上思虑过度,我开始头疼。他的轻描淡写,更加显出我的牵挂、我的忧心、我的思量、甚至我的哀伤……都是枉作傻瓜。

镇摄心神,我平淡地说:“喔,没事就好。你现在回家?那祝你旅途顺利。”

“沅沅,我得回去处理一点事,办好就马上回来。我明天回来陪你一起过除夕。”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招呼他,听不出男女,他模糊地应了声,然后匆匆忙忙地跟我道别,“我会把好儿接过来跟你一起过年。你等着我们。”

把听筒挂回话机,我快步走进厨房,把萝卜从冰箱里拿出来煮进汤里,又挖了好几块结冻的排骨,放在饭上一起蒸,想着晚上就把昨天洗干净的油菜炒了,吃个饱饭早点睡。

晚上九点我就洗好上床,尽管已经打过无数个呵欠,可我还是折腾过了午夜才睡着,因为从下午起,我就一直在计划着明晚的菜单,加上Mary也才四个人,可毕竟是除夕,是个守岁之夜,做什么菜才可以既吃得丰盛又吃得营养,还得让好儿喜欢,最好还能给他一些儿惊喜?可惜这里我一本菜谱都没有,肚中的那些菜式,想来想去都配不合适,昏昏欲睡前,我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先去书店买本菜谱,最好是粤菜菜谱,原汁原味,适合小朋友。

想完菜谱又开始想服装发型跟装扮,好些日子没见了,我希望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会惊艳。

这种乍悲乍喜的心境,如今时刻拿捏着我;他一个电话,就可以让我忽喜忽忧。我觉得自己才是中了蛊的那一个,悲欣全不由自己。

***

一大早我就起床,直奔书店而去,往日里人来人往、拥挤喧哗的街道,现已经变得空落落的,偶有人影经过,也是行色匆匆;只有行道树上挂满的大红灯笼,彰显着新春气氛;以前都没觉得街道这么宽阔过,我把自行车骑成S型,也不会有人来吵我。

两条街道外的那家书店,卷帘门拉下,门上贴着告示,春节放假,初六营业。又骑了三条街道,遇到第二家关门的书店;我忽而联想,会不会菜市场也关门呢?那我去哪儿买菜呀!

不过巴登这么大一片,留下来过年的人当有不少,菜贩子们不会舍了这个钱不挣;何况逢年过节,菜价至少翻倍,正是赚钱的黄金时间。

我先去买菜,鸡跟鱼是肯定要的,严总爱吃鸡,无论什么做法他都喜欢,一个红油鸡片加一个鸡汤,这样凉菜跟汤都有了着落;年年有鱼是过年的传统,弄条鲈鱼清蒸就行,适合小朋友;虾有营养,虾仁炒蛋,好儿应该爱吃;我盘算着多弄个菠萝咕噜肉,炒个生菜,拿莴笋拌海蜇丝,不加花椒海椒,只用香油跟糖醋,清淡爽口又解油腻;甜点打算做酒酿圆子,厨房里糯米粉还有些,只需要买一瓶醪糟,也就是这里人叫的甜酒就行。

拎了菜回去,我打开音响,就开始打整那只鸡,外头拔毛都是马马虎虎的,好多细绒毛还得自己收拾干净,两只鸡腿斩下来,加花椒姜葱,滴几滴黄酒,煮上十几二十分钟,就捞出来晾凉,煮鸡的水还可以兑调料;鸡身对剖,大火烧滚改小火慢炖,广东人讲究老火煲靓汤,我到这儿就学会了,在家里很少炖汤,因为费气。

就着昨天最后剩下的那点排骨汤煮了碗面条,我开始剥虾仁,剥到一半就时不时抬眼看钟,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严总也该回来了。

我心中惴惴,他带女儿到这儿来跟我见面,是打算正式公开,不再避讳了吗?

别说香港的法律了,就连大陆的法律我都完全不了解,他每每强调,在香港,只要办理了分居手续,就属于公告决定离异的状态,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开始新生活,所差的,只是一张离婚证书而已。

但我仅有的法律知识告诉我,大陆不是这样的!在大陆,只要没有正式离婚,就会一直受到婚姻的制约。而我的角色,就只能是不光彩的那一个。

这是世俗意义上,仍然不为大家所容的现实。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这种选择,是不是故意在挑战现实,来衬托自己的“卓而不群”?我的所作所为,其实幼稚而可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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