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假话!大人若是不信,自可多叫几人问问,王三并未说过反了官府都是因那姑娘!”孙逊见过范成大被打成什么样,身体因害怕而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哼,你是觉得自己设计得滴水不漏是吗?”阮越看向官府负责记录的同僚,“念他听听,在本官问他是否在做短工时有认识友人那里,他的回答是何!”
经过一整天对于二十多次围剿的提问,孙逊哪还记得这个回答,等听到“无人敢和小人来往”那里时,脸色刷的白了,赶紧伏下身子道:“大人明察,小人实在冤枉!小人一时记不清,所以随意回了,其实有认识友人!”
“那此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这……”孙逊迟疑良久,心中骇然。他没想到阮越提问,竟然是在布局,一不留神就钻进了套里,就和在山上时一样,“姓……回大人,小人实在不记得。当时交友,并未关注名字。”
“强词夺理!你是想说,你们在官府内应,只有被你杀掉的王三等人吗!”
“回大人,这……这本就子虚乌有的人,小人也不可随意编撰啊!难道小人随意指证吗?”孙逊咬死不松口。
“带犯人周仲,钱时,赵虎生。”阮越见他铁了心不肯说,便吩咐带其他匪徒上来。
人犯被押了上来,都是还没被审的,没有上刑,看着瘫倒在地上不成人样的范成大,均是两股战战,未等阮越开口便扑倒在地上:“大人别打,我招,我全招。”
阮越问道:“在山上,王三死前,是否曾说过有人命他投靠任何山匪?”
周仲回忆了下,忙不迭点头道:“是是是,有的,有的!”另外二人生怕落了后,也一起点头。
阮越问话时,一直盯着孙逊和范成大:“王三是否曾说过,孙逊与范成大想过河拆桥?”
“是,有这话,有这话。”三人头点如捣蒜。
“那王三可曾说过,他本以为加入你们大王帮纯属巧合?”
问题愈发深入,孙逊不由吼道:“你们三个瞎说些什么!以为什么都听官府的,官府就会放过你们吗!”衙役赶紧上前,一棍将其打趴在地。
“大胆孙逊,本官可有问你话!”阮越大怒。
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阮越道:“本官保证,如果你们据实回答,便不需上刑。倘若你们有半句虚言,燕常山匪若有一人与你们供词不同,本官就不得不用刑讯了。”说完指了下范成大。
范成大最初有多生猛有力,如今就让三人骇得多深。三人忙道:“谢大人开恩,小人绝无半句假话!王三是说过这话,在场的都听到了。”
“孙逊,周仲、钱时、赵虎生三人都是如此说,若你还想狡辩,本官还可多带些人犯上来与你对峙。燕常山匪一百余人,你想叫谁来都可以。”
孙逊颓然地伏着,知道眼前这人他是斗不过的,索性也就放弃了撒谎,道:“大人英明,小人确实还和官府其他人有联系。”
“此人是谁?”
时间已经到了黄昏,知府政务处理完毕,也到了前头,和众官吏一同旁观阮越审讯。
孙逊抬头扫了眼众官吏,指着知府道:“回大人,指使王三、给小人信息的,都是他。”
众人大惊,均是望向知府,武顺新也是一脸惊恐,对太子道:“殿下明察,不要被贼人所误,臣绝无和山匪勾结!”
阮越没有当即听信孙逊的证词:“范成大,你当时在山上为何如此急切地杀掉王三?”
“回大人……”休息了一整天,范成大精神好了些许,讲话也没早上那般不利索,“因为王三当时差点说出那人是谁,小人不得不杀人灭口。”
“这么说,你也知道王三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了?”
孙逊看向范成大,想要阻止他说话,却被衙役按得动弹不得,忙对阮越喊道:“大人明鉴!王三当时说范成大‘也不过是他武’,这武字就是姓氏,是知府武大人的姓氏!小人绝无欺骗大人!”
“你胡说!王三那‘武’字哪说出来了!分明在我杀他之前还没落音,这么附会不会太牵强了吗!”范成大脸色一变,“我一向当你是最聪明的,你怎地到此时还执迷不悟!什么都瞒不过阮大人,你还妄图扯些谎话,是真想和我一般被打至此吗!”
孙逊深深地看着范成大,喉头一动,终是放弃了其他言语。
“范成大,那你口中那人又是谁?”
“回大人,是李通判。”范成大长长地叹口气,孙逊本还想挣扎,听范成大说了出来,丧气地垂着头,像斗败的兽。
“可有证据?”
“有。小人本是不知,师爷,就是孙逊,也不准备告诉小人。是小人后来生疑,让人跟了他,发现他每次都会去天怡阁。”范成大咽了咽口水,“我们每人分的钱都有限,天怡阁那等地方,即使我们俩分的比别人多,也去不起几次,但是每次他都去,还没见他说缺钱,小人就觉得哪里不对。”
旁观的李通判忽然知道了这话的走向,怒道:“你胡说!”
太子看了眼,道:“先听他说完。”
李通判脸憋成猪肝色,却也紧紧闭着嘴。
范成大看了看李通判,而后看向孙逊:“天怡阁谁都知道是曹家的地盘,曹家和李通判是亲戚,这谁都知道的,谁都知道,你不该觉得能瞒过我。”对着孙逊说完那句话后,范成大又对着阮越道,“所以我之后找他对峙,他也就承认了。然后我才知道,估计是李通判向他推荐了我,我才被他笼络,一起去干票大的。”
“你不是说李家将你赶了出来,又如何会为你推荐?”
范成大看着盛怒的李通判:“回大人,李通判待小人不薄,小人也一度奇怪,后来想通了。估计是李通判想要山匪势力赚钱,找来心腹,然后把小人赶出府,让小人和孙逊一起。”
“你的意思是,你二人创立匪帮并非一时兴起,有官府助力也并非是之后势头不错、才吸引某些人相助的?”
“是。”范成大将头垂低,“做这营生是很赚钱的,尤其像我们这样,只求财,不害命的。”
“你胡说!一派胡言!”李通判恶狠狠地指着范成大怒吼,转身跪在堂下,对太子道,“请殿下明察啊!臣愿做任何事情,只为洗刷这身污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