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禾小时候做什么都有人教她,女红也是。
且她的女红师父,是宫里有名的尊贵,她亲娘。
祈天国的皇后何等的尊贵,缠绵病榻的那些年月,便抱了自己的小公主解闷,她心心念念的想在临走前为陛下绣一个能拿的出手的荷包。
昭禾那个时候虽然还小,但是已经颇有她母亲的风范,拿着针在锦布上一阵瞎戳,先帝闲时来看望这娘俩……实在夸不出口。
这皇宫里绣工最差的也就是这俩了吧。
皇后身子乏了,便自然的依靠在皇帝身上,寻常人家帝后是个什么样子昭禾不知道,但是她父母在她面前就是寻常夫妻的样子。
昭帝瞅着皇后累着了,心疼不已,手上还是把玩着那个半成品的香囊,欣喜道。
“这是给我做的?朕的皇后真是心灵手巧。”
半大的孩子昭禾看着那个被绣的看不出什么玩意的香囊,对心灵手巧这个词的误会可能就始于此。
“小姐小姐,您又错了!”
一园子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将昭禾从回忆里解脱出来,她看着自己手里一团乱七八糟,勉强可以看出是香囊的物什。
叹了口气。
心灵手巧这玩意,也会遗传的。
半晌时间相处下来,大家发现这个小姐除了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是对待下人,倒也还算和善,气氛不像一开始那么尴尬,不少人开始打开话匣子。
“咱们小姐想要什么样的香囊没有,何止于亲自动手呢。”
“是的呢,咱们小姐眼下可是最受宠的了。”
话题便从昭禾为什么绣香囊,变成了昭禾如何如何受谢侯爷宠爱。
这些个小丫鬟深深的知道,甭管你是什么主子,但是拍马屁总是没有错的。
昭禾觉得有趣,手上有一针没一针的扎着,看着这些小姑娘闲侃,这厢一片和谐的场景,躲在院子门前的谢长仪却悄无声息的黑了脸。
什么叫昭禾是最受宠的小姐?
莫不是忘了府上正了八经的嫡小姐是她谢长仪?
“妹妹。”
这声音……
昭禾皱眉,可是这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谢长仪提着裙摆向她一步步走来。
这俩人也是老熟人了,斗来斗去总是没个结果,从最近的一场谢长仪被赶出太学府来看,是昭禾赢了。
谢长仪身后跟着个小丫鬟,手上捧着五彩的丝线,花花绿绿的甚是好看,那些个刚才还在昭禾身后,叽叽喳喳说昭禾是满府最受宠的小姐一瞬间失了声。
脸色也像咬了舌头一样痛苦。
“你这声妹妹,我却是不敢当的,不过谢小姐,你来找我,何事?”
谢长仪用手摸了摸自己身后被端着的丝线,笑得风轻云淡,“我能有什么是,不就是听了你有兴趣做女红,拿了些丝线讨好你么。”
讨好两个字,用的甚是讽刺。
昭禾也不揭穿她,不在意的笑笑,反正她是不会用谢长仪的东西的,穿针引线的时候那些颜色鲜艳的丝线难免会和嘴巴有接触,谢长仪是想毒死她吧。
没人接她送的东西,谢长仪也并不觉得难堪,继续笑着道。
“当然,我来此的目的,也不仅于此。”
“最好你是有别的事,若是实在没有,也请回吧。”
谢长仪又笑了起来,引得昭禾轻轻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谢长仪已经豁出去了,什么都不怕了。
“我来是想提醒妹妹,小心自己身边的人。”
昭禾顿时就懂了,谢长仪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了瑶枝,故作神秘的这样说,不过是想引起自己的恐慌罢了。
“多谢提醒。”
谢长仪临走的时候还煞有其事的看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阳,假模假样的感叹了一句,“快要变天了。”
翌日昭禾照例没有去上课,院子里的丫鬟备好吃食等着她起床,昭禾被人服侍着穿衣服的时候还在想。
做个小姐也不错,过几天舒坦日子,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
“阿昭!阿昭!”
昭禾正在自己房间喝粥,门外便传来一阵嚷闹声,昭禾眼睛一亮,循着声音走了出去,君乐还在和小姑娘争辩着。
“我说了我是昭禾的朋友,为什么不能进去?”
那小丫鬟眼看着要拦不住她,只能带着哭腔道。
“这位姑娘见谅,我们老爷吩咐了。小姐出嫁前不能见任何人。”
可能是怕昭禾不老实。
昭禾撇嘴,她如果真的想走,谁又拦得住?当下扬声对着守门的小丫鬟道。
“她是我的朋友,你放她进来。”
“可是……”
昭禾眯了眯眼,难得的威胁道:“你不妨想清楚,这是老爷的院子还是我的院子,既然是我的园子,你只需要听我的就好了。”
小丫鬟便不敢再拦,君乐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还得意冲着小丫鬟笑了笑。
“你来的倒是挺巧,吃饭了么。”
君乐瞧见桌子上放着的白粥小菜。也不同昭禾客气。
“自然没有。”
两个人便相视一笑,坐在一起吃饭。
昭禾亲手为君乐盛了一碗热粥,皱眉重复道:“你说什么,李大哥要动身去江北了?”
君乐点头,又十分欣喜的指了指自己。
“还有我,我也要去。”
末了又看了看昭禾,似乎在犹豫,又有些蠢蠢欲动,“那个昭禾,你要不要去。”
瞧着人期待的目光,昭禾倒不好拒绝了,点了点头。
“你们去江北支援灾民,是好事,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
想起洛丞相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如今二殿下已经被放出来了,不知道他说的话还算不算了。
“哦,对了,你别只是了,太学院那边,你可能也要回去一趟。”
昭禾挑眉表示自己的好奇,君乐便传递消息道。
“你还不知道吧,你自己已经上了晋级弟子的名单,恭喜啦。”
是了是了,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想到自己曾经嘱咐过廖青山要把自己放在晋级弟子里的事。
对方一定是照做了。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是千方百计的想接近楚淮南,现在是想躲着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