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以为霍朗是睡着了,其实他只是在闭着眼睛休息,所以当巫阮阮因为好奇他齐刷刷的眼睫毛刷在指尖是什么感觉而试图去触碰的时候,霍朗看到了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片阴影,不过他没有睁开眼睛,就任她在自己的睫毛上来回刷了两下。
这睫毛可真密,老人常说,一个漂亮的人,一定要天生长着长而卷翘的黑睫毛,小孩子顶着这样一幅睫毛,就是美男美人胚子,长大了差不了。
阮阮又悄悄的拿过霍朗放在手边的眼镜,她还没见过霍朗带眼镜是什么样,她的霍霆也会偶尔戴眼镜,他带上黑色边框的眼镜是极富书卷气的。
怎么又想到霍霆,她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把眼镜带在了自己的脸上,这镜片很奇怪,晕的很,不敢睁开眼睛,她只带了一下,就极不舒服的哼哼出声,差点吐出来,赶快摘下来。
霍朗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以为她哪里疼,便不动声色的睁开眼睛,看到巫阮阮正捏着他的眼镜框架,紧紧闭着眼睛,小脸难受的都皱了。
他弯弯嘴角,又闭上眼睛。
巫阮阮晕够了,紧忙悄无声息的把眼镜放回他的手边,霍朗假寐着调整了一个趴得更舒服的姿势,头顶轻轻的顶在了阮阮的肚子上,在外人看来,这定是关系非常和美的一对夫妻,丈夫寸步不离,睡觉都要紧紧贴着受伤的妻子。
阮阮以为自己占的地方太大,他伸展不开睡的不舒服,于是轻轻的向后挪了挪,霍朗突然睁开眼,对上她小心翼翼的目光,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看着,当然也没有神乎其神的从对方眼中看出个什么所以然,只是阮阮一时半会没想到说什么,而霍朗恰好没有想到什么损人的话来对她说。
小护士很不合时宜的出现,推着吱吱响的小车,上面是各种瓶瓶罐罐的药品,"巫阮阮,上药了。"
霍朗坐直了身体,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眼底的疲态尽显。
阮阮不明所以的看着小护士,"上什么药?"
"上什么药,"小护士抽出挂在推车上的本子潦草的划了两下,"你都撕裂了还不上药,不上药怎么好,不疼,忍忍就好了。"说着她动作利落的准备着,药瓶和镊子在金属托盘里发出冷冰冰的碰撞声,阮阮看着她的动作,怎么都觉得那会非常疼,连霍朗的眉头都不禁皱了一皱。
小护士二话没说,过来就直接从下面掀开了阮阮的被子,霍朗一愣,两条笔直纤细又白皙的大腿毫无征兆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虽然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但那是危机时刻,现在巫阮阮正好好的在这躺着,他就这么像看展览一样,显然很不礼貌。
巫阮阮没来的及阻止小护士,紧忙一把捂住脸,苍白的小脸瞬间红了起来,霍朗立刻起身向往走。
"疼..."阮阮突然痛苦的呻吟一声,显然是不满意小护士这种把她的大腿当成猪肉一样搬开。
霍朗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不动了,侧过身去看护士。
小护士目光讪讪的看了一眼霍朗,对阮阮说,"哪那么疼啊,我这还没上药,你这是自己牵动伤口了。"
"你不动她,她自己能牵动吗?"他不客气的质问道。
"我不动她怎么给她上药。"小护士带着口罩,声音瓮声瓮气的,夹起药棉做准备。
巫阮阮不敢喊疼了,捂着脸呜咽了一声,白净的小脚弓了起来,脚趾陷进被子里。
"忍忍,现在想起来疼了,"护士看看阮阮,又抬头瞪了一眼霍朗,"高兴的时候想什么了,一孕妇都能给弄成这样。"言外之意,你看你这么禽兽把你老婆弄得这么狼狈,现在跑来埋怨护士不温柔了,那你俩高兴的时候你怎么没温柔一点呢?
"霍..."阮阮实在太疼了,捂着脸委屈至极的喊一句,她想喊霍总,但是后半个字硬是咽了回去,她为什么要喊霍朗,她自己也很莫名其妙,是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只要她有危险,有危机,霍朗就一定会出现并把她带走吗?
霍朗把这个字听的清清楚楚,他咬了咬牙,脸颊两侧的轮廓因为这个动作而显得更加冷硬,好像上帝对他只雕未琢,格外棱角分明。
他转身大步走回床边,站在护士旁边冷冷的盯着她,"我轻不轻你管不着,你给我轻点就行。"
"我这不挺轻的吗?巫阮阮吧?忍一忍啊。"
护士手上一动,阮阮的腿就微微颤起来,因为霍朗的靠近,她既害羞又尴尬,半个肩膀都粉红粉红。
她一边抓着被角,一边用湿漉漉的眼神看向正在观察她表情的霍朗,那眼神里分明就写着:霍总,真的很疼...
霍朗插着口袋,表情极其生冷,对着护士说,"你出去。"
护士拿着镊子,抬头看他,"那你上药啊?"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阮阮突然两腿一夹,怯怯的看着霍朗,"不行,我不好意思..."
小护士觉得床上躺着的女人真矫情,这会儿想起来不好意思了,二话没说,把托盘往床上一放,推着小车出去了。
"你别走啊护士!我不喊疼了。"阮阮急忙叫她。
护士没理她,你们两口子闹别扭关我什么事。
阮阮委屈的掐着被角,眼巴巴的看着霍朗,"霍总...你帮我把她叫回来呗..."
霍朗坐在床尾,带上自己的眼镜,默默的看着她,问,"谁给你惯的这么多臭毛病,一会嫌护士擦的疼一会嫌弃她不管你。"
"本来就疼,就是疼那也不能让你擦药啊,你是我的领导,而且这多尴尬啊..."她小声诉求着。
霍朗挑了挑眉,在她绷着的脚面上弹了一下,阮阮一激灵,伸直了脚背,霍朗看了看她白皙的脚丫,慢悠悠的开口,"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你才不尴尬?"
阮阮红着脸没说话。
霍朗拿起镊子,用末端在她的膝盖上敲了敲,口气里满是不容拒绝,"你觉得我是谁你不尴尬,就当我是谁。张开。"
"我不..."
"那我掰了。"他说着就要上手。
"不行!别别别啊霍总...你不觉得尴尬吗?这又不是膝盖手肘破皮,咱们以后还要在公司见面呢,我再也没有脸见你了,我会辞职的。"她紧紧夹着腿怎么都不肯张开。
"啪嗒"一声,霍朗冷下脸,把镊子扔了回去,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好不容易等到智商不再下跌了,人品又开始呈现负值,你还欠我0多万没有还,要辞职?"
"我不是要辞职,我是..."她有口难辩,一脸窘迫,"男女不是授受不亲,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不好意思劳烦您,您帮我叫护士吧,她戳死我我也不会喊疼的..."
"不用,我也能戳死你。如果是女朋友你不觉得尴尬,就勉强让你当...十分钟。"他再一次拿起镊子,威胁道,"我数三个数,你不***,"他顿了顿,手指在空中对着她的轮廓画了个圈,"等你睡着了我就把你的照片发到公司公共邮箱。"
阮阮一怔,瞪着眼睛看他,"你拍了我的照片?"
霍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一,二..."
阮阮紧夹着的腿松了松,被子盖到鼻梁上,只留着一双彷徨的大眼睛看着他,颤着声音叮嘱,"那你闭上眼睛。"
霍朗腰背微微一挺,显然是风雨欲来,巫阮阮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闭上眼睛怎么上药,于是,她选择了让自己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凛然,不等霍霆开口骂就先自己解释,"我就是紧张尴尬害羞,我智商没下降..."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微微发凉的膝盖上,好像怕牵动她的疼痛一样,异常小心的缓缓撑开她的腿。
阮阮有点疼,脚趾头又勾了起来。
霍朗停下来让她缓一缓,伸手把她的脚趾抚平后,才继续去撑开她的腿,好像做这些再自然不过,语气淡然的说,"从现在开始十分钟之内,你是我女朋友,我对我的女人一向有求必应,如果你聪明,就要抓紧在这10分钟里提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阮阮闭着眼睛咬牙,"我想让你轻一点..."
"嗯..."他轻声应着,尾音拉的很长,听起来有一点点宠溺的味道,手上的动作轻的不能再轻,好像阮阮真的就是他的女朋友,她受伤的地方也不过就是膝盖手肘,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来帮自己的女人涂上药水这么简单,想到她的伤痛,看到她的伤口,霍朗没有了任何尴尬和杂念,只是有点心疼。
阮阮还第一次知道霍朗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身下传来一阵温柔的凉意,她脸颊红的发烫,"那个,我想参与展馆的项目,我会小心的,不累坏自己..."
霍朗没抬头,继续帮她上药,拖着尾音答应道,"嗯..."
"还有你那个二十几万的衣服,我赔不起,我陪你两千块一套的吧!"
"嗯...,好。"涂好药膏,他缓缓合上她的腿,给她盖好被子,端着托盘走出病房,再回来时,巫阮阮仍是只露出两个眼睛打量他。
霍朗坐到椅子上,给她一个近距离观察自己的机会。
"霍总。"
"嗯?"他淡声应着,一点点平日的犀利劲儿都没有,很随和。
"你刚才说话话还算数吗?"她露出下巴,十分认真的问道。
霍朗抬手看表,点点头,"算,还有有什么要求,你可以继续提。"
"没了。"她摇摇头,特别满足的柔柔一笑,"知足了。"
巫阮阮的笑脸让霍朗为之动容,他不是第一次见阮阮笑,只是这一次心跳的格外快。这个女人,昨天晚上刚刚在鬼门关走一遭,现在居然还能笑出来,他以为会看到的是萎靡,哀怨,或者仇恨,暴躁,可是这些阮阮都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