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然后,我穿上衣服,下床,站在墙边,面无表情的告诉她:打掉。 然后我走了。你肯定想不到我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特别让你有成就感的一句话,我当时想:我的天,我居然让一个女人为我未婚先孕了,我姐一定会打死我!"
他说完自己腼腆的笑了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依赖姐姐的大男孩,"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没出息都是你惯的,我一直觉得,只要你在,我不需要有出息,什么你都会替我安排好,从小就是这样,能决定我吃什么穿什么的不是爸妈,是你,你让我吃馒头我就不敢吃米饭,你让我穿红裤衩我不敢穿白裤衩,你说高二让我选理科,我就和数理化死磕,你让我学市场营销,我不敢报会计,因为我觉得,你比我大,比我看得远看得多,总会给我选择更适合我的,更对的,让我将来不会后悔的那个决定,包括霍筱,你不喜欢她,因为知道我将来一定会后悔,果然,我现在很后悔招惹了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童瞳会时不时的闭一会眼睛,却睡不着,睫毛乱颤,接着又睁开。
晏维有些心疼的在她背上搓了搓,以示安慰。
"我和她私奔,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他的语气带着浅浅的无奈和歉意,"其实,我不喜欢霍筱,一开始,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觉得如果我可以带走霍筱,让她心甘情愿的放弃姐夫,那你的生活会好过一些,而我是一个男孩子,不会吃什么亏,谈恋爱这种事对我来说没有非谁不可,和谁在一起都一样,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和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在一块儿,我被霍家威胁过,打过,关过,可还是逃跑了,最终也带着霍筱逃跑了,过了一段浪漫的流亡生活,她有钱,漂亮,性感,除了平时有一点冷漠,但也并不骄纵,对我也算言听计从和,这样一个人,我后来稍稍有那么一点对她动心,也算正常了,对吗?"
"后来你失踪了,大家猜测是霍家对你进行打击报复,于是我想,再和她好一阵吧,让她帮我找出你,或者交出你,只要她在我身边,隐藏着秘密,便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现在想想,你变成这样和我脱不了干系,是我太不懂事,自作主张,假如霍筱真的和姐夫举行了那场婚礼,我们会有别的办法来解决那段关系,可是我带走了霍筱,让沈霍两家恼羞成怒,他们大概认为你真的威胁到了沈家的利益,才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所以我很内疚,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你。"
这上下五千年的故事终于接近了尾声,他总结道,"姐,我特别想让你变回原来那样,虽然有点不可爱,但是我习惯了,你打我骂我我都能忍着,其实也没多疼,只要你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童瞳蜷缩起身体,膝盖弯抵在童晏维的小肚子上,"不要沈茂。"
"暂时可以不要沈茂?以后呢?他是你丈夫,你们是合法夫妻..."
"不要,不要沈茂。"
晏维看她这哆哆嗦嗦的样子就心疼,只好妥协,"不要沈茂那你要什么啊?"
"霍朗。"
"那不行,那是阮阮的老公,阮阮是谁知道吗?"
童瞳痛苦的闭上眼,没有回答,她心里什么都明明白白。
"霍朗是阮阮的,阮阮我的姐姐,你的妹妹..."
童瞳突然摇了摇头,"只要霍朗,看不见霍朗,不想活。"
童晏维骇然,她对霍朗已经依赖到这种程度了吗...
"你喜欢霍朗?"
童瞳犹豫了很久,在晏维已经放弃得到她的答案时,听到她轻声说,"喜欢。"
晏维沉默了好一会,轻声安慰道,"他会一直陪着你的,陪到你好起来,如果你好起来也喜欢他,那,霍朗就是你的。"
沈家庄园。
一直以来,只要是沈茂回家,甭管高兴是还是糟心事,沈家都会大车小马的接送,门口一排佣人穿戴统一得体的列队欢迎,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没有仪仗队来一曲。
这个恶心的欢迎方式是他小妈生的女儿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想出的幺蛾子,这孩子先天性脑子缺钱,一步一炫耀,家里不整天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她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沈家买得起鼓敲得起锣放的起花,这一点,还真看出来和沈茂不是一个妈。
沈茂的亲妈是大家闺秀,他亲姥姥也是大家闺秀,他亲姥姥的妈妈和姥姥也是大家闺秀,也就是说,沈茂亲妈家的生活环境文化水平教育机制一直以来都那么的好,算是世袭制。
沈茂呢,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打一落地掉钱堆里,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其实我不需要想办法去赚钱,我只要想办法花钱就行。
一个对钱没有什么概念的大少爷,肯定是看不上整天只把钱当做唯一概念的后妈和小妹。
当然这种不合不仅仅是嘴上说说,是真心不合。
他亲妈刚刚去世那会,沈茂天天变着法的折磨跟进门的小妈,为此挨了不少揍,这一度让他深深的体会到了"没妈的孩子是根草"这话的深刻含义。
这个小妈不敢说在家里横行霸道,但是欺上瞒下的事情没少干,在沈茂年少无知叛逆桀骜的那段时间,曾经励志要像我党打倒小帝国主义那样打倒他小妈,后来长大了成熟了理性了,便随她去了,那人虽满肚子坏水,但大抵都是坏别人家,对待沈家和沈茂父亲是十分厚道的。
爱情嘛,是有那么一种魔力能让一个人在天使和魔鬼中自由转换。
这次他回来谁都没通知,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还用他们列什么队欢迎什么大少爷。
飞机落地,便有好朋友送来了悍马的钥匙,他连送人回去的时间都没有,一路风驰电掣杀回沈家。
门是怎么开的?
门是被沈大少爷连带着合页一起撞翻了冲进来的,霸气外露的大悍马头上顶着一扇雕花的大铁门狂奔在庄园的柏油路上,真叫一个气势如虹。
一个急刹之后,车顶的大铁门因为惯性从车前滑落,掷地有声,吓得一干众人气不敢喘一口屁也不敢放一个。
"我爸呢?"他揪着管家就问,平日里那一副温良的谦谦君子模样丝毫不见,此时此刻他就是这个家权利第二的主人...
"少爷,先生和夫人去拉斯维加斯了,下周一才能回来。"
"地址给我,我过去找他们。"
"少爷,先生和夫人没告诉我们具体的地址,说是度假,不让人打扰,您可能得等了,先生说不让人联系,那谁能联系上啊。"
沈茂把车钥匙往他怀里一扔,"我等,你修车。"
这一天才刚刚周二,要到下周一才回来,每一天对于沈茂来说都是煎熬,霍朗每天都会给他发邮件打电话,告诉童瞳这一天有什么新进展,得知她能和童晏维一起午睡不用非得拉着霍朗的手时,沈茂那颗揪在牙龈上的心脏终于能往后压一压,起码能活动到扁桃体了。
当然不可避免的,他会在这个家里看见他那个多余的妹妹,好在提前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说少爷是带着火回来的,她也没来多讨人嫌。
"你知道吗?爸妈又给你选了几家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怕你看不上,这次不给你出单选题,改成多选题,总归有一个你喜欢的,哥,他们其实特疼你吧,希望到我要结婚的时候他也能多给我多选,有个十个八个的一对比,自然就有赏心悦目的了。"
沈茂甩下报纸一脸怒气的站起来,看垃圾一样看着她,"不想和你妈一起挨枪子你最好闭上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周一早上沈茂一觉醒来,便有人告诉他,他父母亲回来了。
他洗漱穿衣,井井有条,下楼正好赶上早餐。
他穿着一身纯棉的运动服,头发还有些潮湿,双手插着口袋十分闲适的走到餐厅。
因为婚礼半路取消颇为丢人,沈茂的父亲最近就不怎么待见这个亲儿子,虽然他也没有干儿子可待见,但是老骨头硬,脾气还是在的。
见着沈茂连个笑脸都没有,两个鼻孔一块出气,哼了一声。
沈茂站到他小妈的身后,非常有礼貌的和两人问早安,"早上好啊,爸,妈。"
"刚才管家还和我说沈茂回来了,坐下一起吃早餐吧,你妹妹还在睡懒觉,二十几岁..."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沈茂啊,这是怎么了,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闭嘴,没到你说话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经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枪抵在继母的太阳穴上,而沈茂的表情,仍旧风轻云淡,仿佛不过是给她递上一杯牛奶那么自然和简单。
沈茂的父亲扔下手里的刀叉,气势十足的倚着宽大的靠背,"什么意思?"
"童瞳的事,你当时和我保证过绝对和你没有关系,对吧?"
"对。"沈老荣辱不惊面色不改,到底是见过点世面,没让自己亲儿子给吓瘫,"我现在也敢这么保证。"
"呵呵。"沈茂淡淡的笑了两声,"你确定?"
"我确定。"
"那沈夫人是谁?"
沈茂的父亲微微一怔,视线从沈茂那张阴冷的脸上落在自己妻子那张惊慌的面容上,"你动过沈茂的女人?"
继母面露难为之色,好半天也吭哧不出一个字。
沈茂的手指微微勾紧,让枪口更加清晰的被她感知,"她做的事情,你会不知道吗?你不点头,她敢动我的东西?"
"你把枪放下!"沈老爷子脸色当即一变,"你也把话给我说清楚!我让你把沈茂的女朋友处理好,你是怎么给我处理的,说给我听听!"
"你不知道?"沈茂嘲讽的反问道,"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合法的结发妻子怀双胞胎六个半月,被人用秘药悄无声息带走,现在两个小孩没有了,童瞳被人**至精神失常,因为她性格刚烈,所以反复对她用药,心里创伤会好,大脑的伤害终身不可逆转,这三条人命,谁赔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