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谁堵?"他冷着脸反问。
"我...和我自己。"
霍朗淡淡的瞥她一眼,"我要休息,你请回吧。"
安茜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将自己的身体倚靠在门框上,不许他关门,用脚从门外勾过来一个及膝高的纸箱,"霍总,我今天来不是讨你嫌的,你先别急着关门..."
"你一出现就已经讨我嫌了,SI给你的赔偿你不满意吗?就算你不满意,你也已经接受赔偿了,还有其他异议,就请律师来和我以及SI的高层来谈判。"他抬手推了安茜一把,却被握住手腕。
"你发烧了?"她惊讶道。
被安茜这样讨人嫌的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正常的飘忽感来自哪里,大概是淋了一夜细雨,吹了一夜江风,又没吃什么东西,抵抗力一时低下。
他飞快的甩开安茜的手,"你能退烧还是怎样?"
安茜紧忙摇摇头,把脚边的纸箱挤进门,"我不能退烧,但是你需要人照顾,这是我一个朋友从省外带回来的灵芝,煲汤可以补身体的,我只留了一颗小的,正好过年了,这些大的就都给你送来了。"
"我不需要。"
"霍总..."安茜为难的咬了咬下嘴唇,"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看见我就烦,我是坏女人,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
"你知道就好。"他突然打断,抬脚抵在地上的纸箱,准备直接踢出去。
安茜抿了抿唇,没反驳,深吸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恳切道,"霍总,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不,不用五分,两分钟就好,让我把话说完。"
霍朗知道自己确实是发烧了,身体的疲惫让他连发威的力气都不愿意使出,面无表情的盯着安茜看了半饷,直到看得她脸都开始发红,才冷硬的回答,"一分钟,说。"
"阮阮姐在你家里吗?"她的视线越过霍朗的身体向客厅里探去。
霍朗侧身挡住,"50秒。"
安茜立刻进入了正题,"我是想对你和阮阮姐道歉,之前在医院我那样对你们,不是有心和故意的,你不知道那个孩子对我来说的意义有多重大,你不是妈妈不会懂我的心情,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着了什么魔,看到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可是阮阮的孩子还在,看到她没有我漂亮,她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小孩,还能同时得到你和安燃的喜爱,我就嫉妒的发狂,觉得命运对我来说不公平,我得不到男人的喜爱我不要可,可是连我的小孩都不喜欢我,那几天我就是一个彻底的疯子,可是我平时不是那样的人。"她越说越急,楚楚可怜的样子委屈至极。
霍朗微微蹙了蹙眉,他对安茜的表演并不感兴趣,她曾经是真癫还是假疯对现在的他来说都不再重要,她试图去伤害的那个女人,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他不是妇联主任,每场女人之间的斗阵都要出面调解。
他刚要开口提醒她时间已到,安茜却突然留下热泪两行。
霍朗几不可察的叹息,他看够眼泪了,他自己的也是,别人的也是,他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流眼泪,好像随便哪一点点事,就伤悲的快要死去一样,活着真那么难过,不如就别活了。
"跟我同屋住的姐姐过年回了老家,除夕和初一,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家里人不要,我去过安燃那里,可是在楼下遇到他的时候,他就直接把我送回了出租房,因为喜欢上不该喜欢的男人,因为做了坏女人,也因为拿了沈总给我的赔偿金,还有一时冲动的胡言乱语,我现在众叛亲离,我知道错了,我会给你们每一个人道歉,不管你们是否原谅我,至少我心里可以舒服一点,人生这么长,每个人都会犯错,我有罪可是罪不至死,你能,能别再那么讨厌我吗?或者,少讨厌我一点点,毕竟我曾给我过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我很感激你给那么好的一个机会。"
霍朗有些莫名其妙,他眉头稍稍挑了挑,"忏悔的话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教堂找神父,或者去你表哥那里找巫阮阮,你诬陷的人,企图伤害的人,不是我,是巫阮阮。"
他没有说自己和巫阮阮现在是路人甲与霍元甲的关系,只担心说了以后,安茜这种不知道是智商还是情商异于常人的旷世奇葩演员,又会想出多么旷世奇葩的剧目来。
可是这安茜的脑回路到底不是一般人,她眨了眨眼,眼泪整颗的挤掉,不解道,"为什么阮阮姐会在安燃那里过年,没有和你在一起,你们吵架了吗?"
"一分钟到了,出去。"霍朗冷冷的提醒她,她的问题他没有义务和责任非答不可。
安茜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脑后的马尾在肩上扫过,她低着门框不肯走,目光熠熠的望着他,"我不问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我巴不得你们分开,我就是那样的坏女人见不得别人的好,可是你想错了霍总,我是想告诉你,没有情侣之间没有半点羁绊,一段恋爱里肯定不会只有吸引和信任,还有有纷争和妥协..."
"所以呢?"霍朗突然打断她的话,"你不说不问了吗?你不问了你开始自己解答是吗?我是在问你意见?我说过我和巫阮阮吵架了吗?谁告诉你恋人就要每时每刻的粘在一起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阮阮姐她人真的很好,很温暖很柔和,他是值得你们喜欢的,她值得世上所有好男人去珍惜,不要因为一点点小误会就影响好不容易走在一起的感情,她还是个怀胎7月的妈妈,低落的情绪,宝宝也会不开心..."
她能说出这话,倒是很让霍朗意外,不管她演的是不是戏,就算是戏,起码也讲了一句人该说的台词,只是,他与阮阮之间不是小小的误会,他彻头彻尾被欺骗,被隐瞒,被当做替代品,被当成一把可以进攻的武器,自己却天真的蒙在巨大的幸福里。
霍朗不再说话,他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烫的厉害,声音沉着道,"阐述够了吗?够了就离开这里,我要休息。"
安茜不甘愿却不得不甘愿的点点头,把纸箱往他身边推了推,"这个留给你,可以让你的身体恢复的更快,很抱歉我跌倒连累你受伤,祝你新年快乐。"
霍朗一脸淡漠,直到她自己退出门口,才一把摔上门,看也没看地上的纸箱,弯腰抱起正迈着慵懒猫步从房间走出来的螃蟹,将它搁在自己的肩头。
揉着眉心栽到自己的大床上,被子直接蒙上了头。
安茜在门口站了一会,插着口袋甩着马尾快步的离开。
大年初二,想找个开业的药店都难,她走了几条街也没找到,只看到了一家不太正规的小医院。
再次站到霍朗家的门外,她放在门铃上的手指犹犹豫豫始终没按下去,最后,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钥匙包,哗啦啦的翻动,找到属于这扇门的钥匙,轻手利脚的打开门,进到屋子里。
霍朗已经睡的很沉,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病态潮红,裹在被子下,她放下手中的药品,转身进了厨房。
这厨房空荡荡的不像有人住的地方,她又穿上鞋去小区的4小时超市买了一点米和青菜,回来淘洗干净,打算煮成白粥,顺便把刚刚他用过的煮泡面的小锅洗干净,放好。
塑料口袋翻动的声音吵醒了螃蟹,它龇牙咧嘴的抻了个懒腰,爪子抵在霍朗的下巴,却没有将他碰醒。
安茜找来挂烫机,将药品掉在上面,又用自己的鞋带勒住霍朗的手腕,霍朗感觉到不舒服,手腕翻动两下,没再继续有动作,酒精棉在他的手背上擦了两下,安茜捏住针头,缓缓的将针推入。
突然的刺痛让霍朗从熟睡中转醒,只是简单转头一下头部,都忍不住一阵晕眩,他觑着眼睛,视线慢慢对后焦,瞬间清醒过来,他猛的坐起身,一把扯掉针头,血珠从手背滚出。
眼前黑了好一会,才恢复清明。
他诧异而愤怒的大口喘息,鼻息间似有一股大火,碳烤着他的上唇,格外的不舒服,与气息截然相反的是,他的目光简直快要结了冰碴,他瞥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血珠,抬手抹掉,质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安茜紧忙拿过棉球想要帮他止血,却被霍朗嫌恶的躲开,她跪坐在地上,一脸平和,"我有这里的钥匙,之前我和晏维一起帮你搬家时从他手里拿的,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我是你的助理,可能会像其他总裁们的助理一样经常性往返于你的办公室和家里,就留下了,单纯的不想因为我自己没有准备好而影响你需要我做事的效率,今天是第一次用。"
"我不管你什么目的没有我的允许你私自匹配我家里的钥匙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进入到我家里这就是私闯民宅!"他的愤怒濒临了爆发点,要不是现在他病着,连说话将音量提高一两个档都觉得肺里缺氧,现在他肯定会跳下床把安茜团吧成垃圾塞进框里顺便连垃圾筐都一起从这阳台扔下去!
霍朗现在来看,原来安茜是天生长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眉头稍稍一蹙,就像要面临家破人亡一般的凄楚,她手里还握着刚刚的针头,焦急道,"你在发烧啊霍总!你烧到多少度了你知不知道?我不进来你一个人在家会烧出问题的!我再按门铃你会让我进来吗?"
头疼欲裂,脑袋里好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正在倒计时的准备着,每接近爆破时间一秒,都愈能让人揪心一分,他愤怒的情绪就像一根导火索,只要一点燃,这边就会彻底的炸开,所以最终霍朗只是抿了抿唇,将一片犀利的言辞换成更加犀利的神色,睥睨的看着她,然后无力的靠向床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