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一个身着明黄冕服,头戴冕冠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见过陛下!”皇后迎上福身说道。
“啊!臣女崔氏妙彤叩见皇上,皇上万安!”崔妙彤本来就在地上跪着,正痛哭流涕的时候,没想到皇上会从外面进来,得!她也不用起身了,直接趴在地上换了个方向,冲着皇上一叩到底。
皇后迎着皇上走到主位落座后,皇上方才打量了跪伏在地的崔妙彤一眼,言道:
“嗯,平身吧!”
“皇后,你们刚才在殿里是怎么回事?朕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那么多宫女、太监都看着呢!朕可不想让人说朕宫中不睦啊!”皇上转过头冲皇后缓声说着,只是那语气却并不是很认真的样子,还带着一丝玩味!
“皇上,您又在调侃妾身了!这宫里哪个不知皇上最是公允,虽然妾身忝为宫中之主,平日却鲜有姐妹们来找妾身主持公道呢!呵呵!”
皇后说着不禁掩嘴一乐,顾左右而言他。没办法啊!怎么着也得把这事儿给掩过去。
崔妙彤的事,想来皇上是肯定知道的,但这事却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不然的话,不光是崔妙彤的面子过不去,就算是崔家,甚至是她也会在皇上面前掉了面子。
而皇上又岂是看不出来皇后言语中的遮掩,但他还必须问,不然,皇后说话不算话的风言风语,就算不会闹得世人皆知,但世家中肯定会暗地里传出一些闲言碎语。到时候,平时皇后和崔家的对头肯定会来烦他,所以不得不在他这里就把这话头掐掉。
“哦?可朕怎么听着哭闹声啊?还有什么说话不算话之类的言语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说完,皇上看了一眼皇后,心想:皇后啊!朕可不是难为你,朕这可是为你好啊!
皇后被皇上的这一眼看得心中一凛!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熟悉到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哦!皇上说的这个啊!呵呵!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妙彤在敬慎书院中已经过了毕礼了,近日就要回蒲州去了,她这是舍不得妾身呢!至于什么说话算不算的,也就是妙彤这一回去就不知道我们姑侄两个什么时候能再相见了,刚刚这丫头正求着妾身,说是要多留一些时日在妾身身边尽尽孝道呢!可他父亲早就盼着她回去了,故而妾身允诺日后有机会便会接她进京来看看我这个姑母。”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从宫女手中的托盘上端起茶来,奉给皇上。
听到皇后的一番话,皇上满意的端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茶,眼带深意的看着下面站着的崔妙彤,冲她问道:
“嗯,妙彤啊!你姑母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
“是,皇上,臣女听到了。”崔妙彤低着头回答道。
皇上撇着茶,好像终于觉得满意了,喝了一口后,状若不经意的问道:
“那,你刚刚又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听到皇上的问话,崔妙彤一直低着的头垂的更低了,同时暗暗握紧了袖中的拳头,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说一句话。
因为她知道,如果承认了姑母刚刚说的话,那她这辈子别说是嫁给太子哥哥了,就算是成为祝大家的徒弟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那样的话,她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以后,了不得能够嫁入一个一般的世家做当家主母就算不错了,大世家是不可能聘她为当家主母了。
因为她身列本届三甲内,却没有能够成为祝大家的入室弟子,那么即便她在书院的成绩再好,也只能说明她其他的方面有所不足,才入不了祝大家的眼,那么肯定是不能成为大世家的当家主母的。
可如果不承认刚刚姑母的话,那岂不是在皇上面前下了姑母的面子?这样的话,姑母以后又怎会护她。
“嗯?怎么?皇后刚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需要考虑这么长时间?”皇上等了半晌,茶都快喝完了,还没听见崔妙彤的回答,对眼前的崔妙彤更添了一丝不喜。
其实原本听说她做得那些有损她人闺誉的事时,就已经对她有些看法了,虽然崔家按下了此事,但还是有很多人知道真相的,比如说他这个当今陛下。没想到现在又如此的不明事理。
崔妙彤听到皇上的逼问,心中是又怕又恼,怕的是皇上的口气明显不善,如果惹恼了龙颜,恐怕会责罚自己,而恼的是,身为一国之主的皇上,还是自己的亲姑父,不止不替侄女做主,还反过来逼她承认姑母刚才那番算是断送了她终身的言语。
所以她恼,恼上又更生了恨!心道: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就算拼着被皇上责罚,也要争一争自己的前途,她现在也想明白了,皇上之所以会这么逼着她承认皇后的话,就是为了他皇家的颜面。
可如今她没有了退路,即便是姑母的颜面又怎会比的上自己的终身重要呢!她今日拼死也要赌一赌,看皇上有多在乎姑母,多在乎皇家的颜面。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祝大家的入室弟子,只有这样才能嫁给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哥哥啊!
想到这里,她反而轻松了下来,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定了定神,缓缓的抬起了头,直视着皇上,不疾不徐的说道:
“皇上容禀,皇后姑母刚才的话妙彤虽然听到了,但请皇上恕妙彤愚笨,姑母话中的意思妙彤却没有听懂,许是皇后姑母误解了妙彤的意思吧!妙彤其实…”
“彤儿!皇上面前不可胡言乱语!不要拿你的小事来烦皇上,皇上没有时间来听你的闲话家常。”
“皇上,妾身失礼了!你不必为妾身的侄女烦心。妾身会好好教导她的,想来您朝中事务繁忙,妾身就不留您用膳了。”
皇后一听崔妙彤的话头,就知道不好,这丫头居然不顾崔家和自己的颜面说出这番话,赶紧打断了她,又向皇上暗示,不必理会她,想送走皇上再好好的敲打敲打这个丫头,却没想到
“姑母,您就不怕您不守信之事流传出去吗?皇上难道您就不怕皇家的颜面受损吗?”崔妙彤被皇后打断了话,不禁焦急万分,生恐皇上就这么走了,急急的说道。
“好!好!好!朕倒要听听皇后是怎么不守信了?倒要看看我皇家的颜面怎么就会受损了?”皇上怒极而笑,连说了三声“好”,他实在是恼怒万分啊!怪不得祝大家不收她为入室弟子呢!如此难缠的世家贵女也算是“万中无一”了,看来今日是没办法给崔家和皇后留面子了。
“皇上,妙彤入读敬慎书院时,就听说毕礼后,只要夺得书院当届前三甲的弟子,可成为祝大家的入室弟子的规矩,而为了能成为祝大家的入室弟子,妙彤六年里不敢有一日倦怠,刻苦用功,终于成了本届的二名弟子,可不知何故,姑母却说妙彤无法成为祝大家的入室弟子,试问,祝大家如此作为,妙彤又怎能心服?而姑母在妙彤年幼时更是亲口向妙彤许婚太子殿下,让妙彤这些年来为了能够配的上太子殿下,付出了诸般努力,如今姑母却因祝大家不收妙彤之故,出尔反尔,这不是姑母言而无信吗?皇上,请您为臣女主持公道啊!皇上!呜呜~~”
说着崔妙彤哭倒,一个响头磕在了皇上的脚下!
皇后看着眼前的崔妙彤,禁不住颓丧万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对崔妙彤的疼爱和照顾,到头儿来,却换来了崔妙彤如此一番说辞,怎能不令她伤心不已。
此时,皇后神情恹恹的看着身侧面无表情的丈夫,有气无力的说道:
“罢了!罢了!皇上,妾身乏了。今日之事,您怎么处置都好,不用顾忌妾身和崔家的脸面了。妾身就在一旁歇一歇吧!”说着就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旁边的宫女赶紧上前,将她搀到了一旁的软塌上靠坐下来。
皇上听到崔妙彤的一席话也是又气恼,又无奈。气恼的是崔妙彤不想想自己干的那些好事儿,却在这里强词夺理,如此失德之人,又怎配做皇家的媳妇。可无奈的却是,这里边牵着皇后的颜面,却叫他不好发落此女。正自烦恼时,却听到他那一向护着崔家的妻子说出的这一番话,顿时明白,皇后这是被此女的言行逼得冷了心了!有了皇后的这番话,他就好处置此事了。
“好!今日朕就给你主持这个公道。”
“来人,传朕旨意,请祝大家入宫为朕释疑。”说着冲旁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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