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林清婉只是冷风入体感染了风寒才会发热晕倒。

慕容云彻郁结的眉头这才渐渐舒展开来。

“林清婉，朕没想到你会视子俊为己出。”慕容云澈对着已经醒过来的林清婉淡淡道，眼中有惊讶亦有欣赏。

可那样的目光在林清婉看来只是慕容云澈对她又一次的嘲讽和挖苦。

“臣妾也没有想到每次臣妾晕倒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都是皇上你。”林清婉似嘲非嘲地睨着慕容云澈，略显冰凉的声线中透着一抹微弱，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她仍然不肯收起她的锋利，在慕容云澈的面前她桀傲得固执。

慕容云澈并没有生气，他的眼里似乎还有浅淡的宠溺，温柔轻笑：“若在寻常人家里朕是你的夫君，做丈夫的关怀自己妻子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林清婉的心里有些怅然，冷冷道：“现在就你我两人，皇上演戏给谁看，纵使天下人知道你我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可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林清婉是你慕容云澈费尽心思要拔除的眼中钉。”

慕容云澈微微一怔，俊脸微沉。

是伤害太深，所以他不相信她，她亦不相信他，他们之间的嫌隙如纵横的沟壑难以修补。

“有一天朕会保你万全，你信吗？”慕容云澈怅惘地低喃，他的眸子如零落的星子，全是孤单的幽光。

“我信。”

慕容云澈的脸上浮起欣悦的笑意，追问：“真的？”

林请婉冷冷地笑望着他，妖冶如鬼魅：“你有的是手段让我生不如死，你口中的万全不是保我性命，是泄你心头恨。”

慕容云澈心头狠狠一震，目光一紧，拂袖起身，喝道：“朕想对你好，你为什么不领情？”

林清婉嫣然微笑：“我对子俊好不是想得到你的好，我不是那些庸脂俗粉，你的恩宠还是留给她们吧。”

慕容云澈看了她很久，突然弯身捏住她的下巴，阴沉地笑：“曾经你不是很想得到朕的宠爱吗，还跟朕打什么赌，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林清婉低头，强迫自己不去看慕容云彻的眼睛，她看见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那是一双比女子还细滑漂亮的手，却和冰霜一样凉。

林清婉扬起唇角：“皇上也说是曾经，现在臣妾不高兴再玩下去，不可以吗？”

“游戏怎么玩不是你说了算，想要终止这个游戏，唯一的办法就是死。”慕容云澈眸冷如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强迫林清婉正视他。

林清婉闷哼了一声，倒抽一口冷气，她就知道慕容云彻的温情全是狗屁，他怎么会对她有半点的怜香惜玉之情。

林清婉抬起头，幽眸深深：“那是你帝王的准则，不是我的，你要的是江山，而我要的只是我的快乐。”

慕容云澈微怒，手滑了下来，紧紧掐住林清婉的脖子。脸色又沉了几分，道：“难道你的那些快乐里没包括朕的江山，以及朕的性命吗？”

一瞬间，林清婉雪白的脸更加地惨白，痛楚让她整个脸都皱在一起。

她双手紧握，昂头看着罗帐，以减少胸腔里的不适，道：“如果皇上死了，臣妾还能活命吗？臣妾虽然不是什么大智的人，但还知道自掘坟墓是件愚蠢的事情。”

慕容云澈的眼睛里全是戾气，略为审视地看了林清婉一会儿，才松开手，阴戾道：“任何和朕作对的人，朕都不会让他们好过，朕会记得谁是朕的朋友，但朕更会牢牢记得谁才是朕的敌人。”

幽暗的光线从镂空的窗棂照进来，光影在林清婉的脸上晃动，显得她的脸更加地青白虚弱。

她气若游丝，唇角浮起一抹戏笑：“臣妾早就说过皇上的恩宠臣妾无福消受，看来说的真对。”

慕容云澈伸手拨弄林清婉额前的碎发，动作很轻很慢，口气更是柔到极致：“朕的皇后终于开窍了。”

慕容云澈的笑容明明温柔潋滟，却教林清婉觉得阴森恐怖，她猛然一颤，偏过脸抵触慕容云澈的抚摸。

慕容云澈一怔，垂下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嘴角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浅笑。

“臣妾累了，皇上请便。”林清婉言语淡淡，毫无掩饰此刻对慕容云澈的厌恶，虽然现在她还斗不过他，但也没必要刻意去讨好他。

林清婉就是这样的女子，痛了也不知道学乖，更不懂得委婉求人。

慕容云澈薄唇上扬，笑如春风：“朕还有样东西还给你。”

慕容云澈越是笑的灿烂，就越是令林清婉毛骨悚然，她浅淡地笑，做个温柔的模样，道：“是什么？”

“皇后不先猜猜？”

“皇上所说的东西，臣妾不想要。”思索片刻，林清婉云淡风轻地摇头。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慕容云澈惊诧。

林清婉点了点头，目光幽幽地扫过慕容云澈的脸，淡声：“这东西只有放在言贵妃那里才真正代表了帝王的荣宠，放在臣妾这里不过就是一块华丽的石头，反而暴殄天物，怎么能显示它的尊贵来。”

林清婉的眼睛太清澈，仿佛一切迷雾都在她这一双水样剪瞳里变地透明清晰。

慕容云澈的眼睛里像有星子在闪动，他气宇轩昂的俊颜更加光辉夺目，好象在这样幽暗的黄昏里慕容云澈的容颜照亮了一切。

只听他笑道：“这块凤印本来就是皇后的东西，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林清婉看着被慕容云澈放在床畔的那枚凤印，暗自勾唇一笑，因为他是帝王所以她要任他摆布？当初说收回就收回，现在话说的漂亮，说什么物归原主，不过是掩悠悠众口，他有没有问过她高不高兴，他羞辱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总有一天她会比他更凛冽的方式把那些羞辱还回去。

但林清婉抿唇一笑，掩了心底那些深沉的寒意，乖巧道：“如此，臣妾就不推辞了。”

“如果你早点甘于命运，也像其他女子一样哄朕开心，别说一枚小小的凤印，就是这万里江山朕亦可和你一起分享。”慕容云澈居高临下地凝视林清婉，双臂一挥，说的澎湃。

林清婉惊惶地昂起脸，慕容云澈逆着光，她看不真切他此刻的神情，但她知晓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假。慕容云澈如此隐忍，怎么会对她说这样一番动听的话，她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怎么能得他如珠如宝的款待？

须臾，林清婉转开目光，天光照亮了她眼中的柔和，她温婉地淡笑，什么也不说。

聪明的人知道如何自保，更清楚怎样伪装。

看着慕容云澈渐行渐远的身影，林清婉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她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的画面，她疲惫地闭起眼睛，耳畔响起久远的声音。

“姐姐，只要我们再忍一忍，一定会有属于我们的好日子。”那一年，冷寂的宫殿里有个小女孩如是跟她说。

眼泪缓缓地掉落，林清婉睁开眼睛，迷惘地望着冰凉的空气，黯然失笑。

“本宫就是甘于命运才会背井离乡，和最亲的人生离死别，也是本宫成服命运，所以才会任你伤害。慕容云澈，本宫也想随波逐流，可是你几时放过本宫？命运又几时怜悯过本宫？任何威胁到你的人要死，那任何阻碍本宫的人是不是也该死？”

林清婉低低地笑起来，血气上涌，她忽然觉得口中有抹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在锦被上，开出一朵妖冶的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