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女人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放下手里的药锤，一双细长的手抚上了耶律明德的额头，一股草药特有的味道迎面而来。

明德已经不再发烧了，从明德的眼睛里，江絮看到的却是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丝毫不相符的阴沉的眼神，这让江絮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这个孩子，到底遇到什么事情？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虎呜咽着，拿头蹭了蹭明德的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熟悉的感觉让耶律明德绷紧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他伸出手，把虎毛茸茸的脑袋抱在怀里，这样，能让他觉得安心。从没见过娘亲的模样，听叔叔婶婶说，他的这双眼睛最象娘，可每当他问起娘在哪里时，婶婶便会抱着自己掉眼泪。记忆中，父亲经常是喝的醉醺醺的，对自己也很少顾及，若不是婶婶指天赌咒的发誓，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爹爹亲生的孩子。

他出生了，娘却死了，爹爹一蹶不振和冷漠的态度，让小小年纪的耶律明德如同野生的一般长大着，他常想，爹会不会因为娘死而恨自己？

他很少说话，直到岁还不曾开口叫过谁，婶婶害怕他是哑巴，带去看大夫，大夫瞧了半天，说“这孩子不是哑巴，只是不爱说话”

四岁以后，叔叔和婶婶离开了月明湖，家里便只剩下他和爹两个人，没有了婶婶的照顾，耶律明德的生活变得更加的混乱。

为了躲开爹爹的拳头，他常常在外面游荡不回家，实在饿极了，就偷别人家的东西吃，被抓住了给拎回家交给爹，免不了又是一顿打。

可他却死性不改，爹越打他跑的就越勤，虎就是一次在山上游荡时捡到的。当时小小的虎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母豹的身边吃奶，母豹的身上扎着猎人的箭，显然是硬撑着回来给小豹喂奶。

小豹还不知道母亲已经死了，兀自依偎在母亲怀里。耶律明德看着小豹，同病相怜的命运让他讲小豹带回了家。

小豹长的很快，有了雪豹在身旁的陪伴，耶律明德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了，他离家的次数也少了。

他甚至学会煮米汤水来喂养小豹，爹爹对他的新伙伴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关注，如同对他一样，冷漠而忽视。

父子二人在家中，几乎不说一句话，明德身上的衣裳也多是婶婶离开时给他留下的，随着身子的长高，衣服也变小了，可父亲却象没看见似的，倒是邻居大婶大妈实在瞧不过去，给他缝缝补补，或是将自家孩子穿小的衣服给明德，这才让明德不至于穿着只到肚脐的滑稽小衣服到处跑。

没有娘的孩子，爹又不管，明德常常被其它的孩子欺负。以前婶婶在时，还有婶婶安慰他，给他包扎伤口，婶婶走了，没有人再可以诉苦，身上因为打架留下的伤越来越多。

而他却在一次次的打架中，变得愈来愈凶狠，以前打他的孩子后来却被他给打趴下了，人家大人不依，找到爹告状，爹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赏给他一顿拳头。

捡回雪豹后一年，雪豹已经长大了，健壮的个头，美丽的皮毛，粗壮的尾巴，矫健的身形使得雪豹异常的夺目。

一次夜里，狼群夜袭月明湖牧民家中的羊群，机警的雪豹竟然独自杀死了十余头野狼，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过后，雪豹喘着粗气，口中、身体上均是红红的鲜血，利爪尖尖，上面还挂着撕扯下的野狼皮毛，嗜血的雪豹吓得无人敢靠近，唯有明德，走到雪豹面前，蹲下身子，搂住它，将它带离了杀戮的战场，雪豹一战成名！

自此以后，再没有狼出现在月明湖的牧场上，人们对雪豹不再如以往那般害怕它会伤害羊群牛群，相反，大家会时不时的给明德送来一些新鲜的牛羊肉，让他喂给雪豹吃。于是顺带着，明德的肚子也能可以喂饱。

雪豹又长大许多，它常常载着明德在空旷的牧场上奔驰，于是月明湖周边的牧民们便能常常看见一人一豹在草原上驰骋，雪豹竟成了明德的一个新的标记，他在哪，雪豹就跟到哪，人们也从未听见雪豹的吼声，如同很少听到明德开口说话一样。

别的孩子畏惧雪豹，也不再敢欺负他，相反，为了能亲近雪豹，孩子们反倒讨好起他来，常拿着些吃的来贿赂他，为的只是想和雪豹玩玩，亦或是摸一模它。渐渐的，耶律明德的身边也有了小伙伴，只是，他仍旧不爱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