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婉莹疑惑的拿起那份文件,小心翼翼的看着。
这是一份DNA检测报告。
报告上的结果令她胆寒。
很快,文件从她手里掉落在地上。
一地白纸。
像极了她现在的一颗心。
这样的结果是她从不曾想到的。
"妈!"
"怎么会是这样?"
霍婉莹歇斯底里的叫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佣人们生怕遭殃,一个个全部躲到屋外去了。
"妈,为什么我不是爸的女儿?"
"一定是弄错了!"
"这检测报告是哪家权威机构出的?"
"一定有问题!"
谢亦欣颓然的半垂着眼眼睑,一声不吭。
事情已然到了这步田地,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坐在对面的霍建亭。
"建亭,这份检测报告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声音沙哑,带着她无心的凄凉和落寞。
霍建亭别有深意的看一眼谢亦欣。
"两年前。"
谢亦欣脸色瞬间变成死灰一般的颜色。
"两年前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
霍建亭涔冷的眸子停留在这个养育过自己的女人身上。
"因为我念着您三十年来的养育之恩。"
谢亦欣突然站起来,指着霍建亭的鼻子。
"霍建亭,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两年前你就知道了一切,当时你选择隐瞒,为什么不一直隐瞒下去?"
因为极度气愤,她呈现出一种颤栗的姿态,佝偻着身子扶着一旁的沙发,才堪堪让自己站定。
霍建亭很平静的看着这个女人,姿态优雅无双。
眸子里看不出一点点波澜。
"如果非要给你一个原因的话,那就是您没把霍婉菁教育好。"
谢亦欣茫然。
"婉菁?"
"这里面关婉菁什么事?"
罗欢欢冷笑着看向谢亦欣,多少恨意在那双美眸中流闪而过。
不必霍建亭开口,她就站到了谢亦欣跟前。
"二十年前,她放火想烧死只有十一岁的建亭,这个算不算理由?"
"一个月前,她找人到幕府山的别墅外放火,想烧死我们所有人,这个算不算理由?"
"两天前,她在清歌的酒里下药,想把清歌推上霍建声的床,这个算不算?"
"昨天,她又买通小流氓来撞我,这个又算不算?"
"这一笔笔一条条,哪一条不够她坐上十年八年牢的?"
越说越气愤的罗欢欢,对谢亦欣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新仇旧恨,几十年来的恩恩怨怨,如果今天不能解决掉,她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母亲?
谢亦欣怔在原地,嘴唇蠕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颓废的跌进沙发里。
好在她身后是软绵绵的沙发,否则,这一下摔下去,只怕她会被送进医院抢救。
霍婉莹闭闭眼,重重叹息一声。
霍婉菁找人去幕府山别墅放火的事她知道,而且,这其中有一大部分还是她帮着霍婉菁做的。
如今,坏事被揭开,她只能咬牙挺着。
"罗欢欢,说这些话是讲究证据的,你的证据呢?"
"证据?"
罗欢欢噙着泪的眼睛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霍婉莹,你们母女三人还真是像哎,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要证据是吗?"
转身又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重重拍在霍婉莹的手上。
"这就是证据,你看好了,可别看错了!"
一张张照片流出来,手机通话记录也被打印成了长长的纸。
有一个熟悉的不太经常拔打的电话被圈出来,标的清清楚楚。
就是那天她打电话让他去霍家放火的那个小混混的电话。
大势已去,她还能再说什么?
锦衣玉食的生活难道就这样被这几个人终结吗?
不!
霍家的财产继承人里,怎么能少了她的名字?
不管怎么样,老头子那笔钱可是可观的很。
足够她们母女三人外带可可和林施洛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不能被这三个人打倒,说什么也要扳回一局。
霍婉莹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她的视线迅速转向霍天齐。
"爸,您看看,这个姓罗的女人存心是来我们家找麻烦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就看在妈替您抚养大了三个孩子的份儿上,说句公道话吧。"
"您到是替妈说句话啊!"
霍天齐的视线还留在那本破旧不堪的病历上。
病因的扉页已经被岁月蚀出了重重的黄色,边角处还带着烧过的旧痕,连病历上的名字都已模糊不清。
霍天齐的手是颤抖的。
从他拿起那份病历的时候起,他整个人的神态便弱了下来。
褪去了一身的精明干练,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悲伤和落寞。
颤抖的手翻不开病历,只能由着身旁的儿子替他翻过一页又一页。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掉下来,落在泛着黄的病历上。
再接下来,是他无声的哭泣声。
屋子里静的只听得到霍天齐眼泪掉在书页上的声音。
连顾清歌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向精明果敢干练的霍天齐,竟然会变成一个软弱到让人无法正视的老人。
仅仅是因为那本病历。
一本属于一个叫林芳桃的女人的病历。
不是说霍天齐从来不提起林芳桃那个人的吗?
这眼泪,这悲伤又从何而来?
霍天齐一定很爱姨妈吧?
若然,她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肩膀都在抖动着。
霍婉莹问出来的话,没有人回答她。
只有眼泪落在书页上的声音。
霍婉莹看向自己的父亲,瞬间怔住。
"小桃,对不起。"
"对不起。"
霍天齐哭得眼泪鼻涕一把,顾清歌实在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急忙拿了纸巾替他擦拭。
"爸,您。别太难过了。"
睹物思人。
这道理谁都懂,只不过,做到不伤心的又有几人?
在这一刻,顾清歌甚至怀疑,霍天齐是不是爱林芳桃爱到了极致?
站在一旁的罗欢欢看他这副模样,亦跟着红的眼眶。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当年如果你对妈多那么一点点关心,就不会是今天这种结局?"
霍天齐突然朝着罗欢欢就跪了下来。
"欢欢,都是我不好。"
"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你打我吧。"
"骂我也行。"
"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流落在外三十几年。"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
连霍建亭都红了眼眶。
罗欢欢压抑以久的眼泪河一般的流下来。
看着那个苍老的,跪在自己跟前的男人。
"霍天齐,我妈怀孕那么辛苦,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罗欢欢声声厉厉,都是对霍天齐的指控。
顾清歌也红了眼,急忙伸手去搀扶这个垂暮的老人。
"爸,您先起来再说。"
霍天齐却是怎么也不肯起来,把顾清歌的手推开。
"清歌,孩子,你不懂,这是爸爸欠她的。"
众人都是唏嘘不已。
"欢欢,其实,爸爸当年也是很想见你妈妈的。"
"我知道她怀着孩子辛苦,也知道她一个人操持着这个家,是多么的不容易。"
"但是。"
霍天齐停下来,顿了一下。
视线从谢亦欣身上划过。
"其实,那个时候,是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妈妈的事。"
"我于心有愧,所以,我一直不敢见她。"
"但是我又担心她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这才请谢亦欣代我照顾她的。"
罗欢欢仿佛气急了,抓起桌上的杯子就砸在了墙上。
哗啦。
杯子四分五裂,一如现在的霍家。
一如霍天齐碎裂的心。
"你既然心里有她,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她?"
"你请人照顾她可以,可是你为什么请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来照顾她?"
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摔在霍天齐的眼前。
"霍天齐,你好好看看这本日记,哪怕是你做了再对不起妈妈的事,她还是原谅你了。"
"她那么渴望见你一面,可是你呢?"
"你连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连生孩子这么重要的事你都托付给一个外人。"
霍天齐重重合上眼睛。
"小桃,对不起。"
"对不起。"
霍天齐老泪纵横,嘴唇下蠕动,能说的,却只有这一句话。罗欢欢笑,笑得浑身颤抖。
"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一切吗?"
"就算你说上几千遍几万对不起又如何?"
"我妈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因着罗欢欢的哭泣声,一旁的霍建亭也显得格外沉闷。
连顾清歌都是忧伤的。
"爸,您先进来,地上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