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活该。"赵如琋冷哼道。

"不知皇上除了叫他们进宫训话之外，可还有说些别的？"芸雅轻声问。

"这个倒是不清楚，还需得打听才知。不过三皇子和六皇子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前往椒房殿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给皇后请安？

这些日子以来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差点忘记了皇后娘娘。那个远在深宫里面，一直母仪天下的女人就是三皇子和六皇子最大的助力。甚至可以说，只要她在位一天，三皇子和六皇子之中肯定有一个最终会成为储君。

不管是想为封家报仇，还是想平原侯府的将来，皇上肯定是要对付的人。

赵如琋和王方庭在吃完晚膳之后就回去了，芸雅回到房间里面，多日以来绷紧的一根筋在此时才感到稍微放松，整个人懒懒地靠在案边，望着面前的描绘着蕙兰的灯罩，眼睛眨也不眨。

"少夫人。"宝亭走了进来，挑亮了屋子角落的灯笑着问，"不久之后就是郑小姐的大好日子了，少夫人可想到要送何礼物？"

这话提醒了芸雅，她回过神来，问："今天是几号了？"

"已经是初十了。"

初十？那么距离郑青兰的婚期只有十天了。

芸雅不由得觉得有些为难。她的大部分嫁妆都在那场大火里面被烧了，能够抢出来的只有一些首饰和衣衫，而她的手现在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即便能够绣花，十天的时间也是不够的，得赶紧准备郑青兰的贺礼才行。

想到十天之后就是郑青兰出阁的日子，这是今年以来唯一遇见的一件喜事，芸雅不禁恢复了一些精神，让宝亭将库房册子拿来，看看可有拿得出手的礼物。

十天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二十的这一天。

平原侯府一早就收到了喜帖，赵如琋也收到了，一早就抱着孩子和王方庭一起过来了。岳氏许多天没有见着小外孙，立刻自己抱在怀里逗他笑。

"我还要告诉岳母一个好消息。"王方庭开口道，带笑的目光瞥了芸雅一眼，"母亲听了之后肯定十分高兴。"

"哦？"岳氏有些意外，"究竟是何好消息？"

"我今早得到消息，似乎如珝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真的？"岳氏闻言喜出望外，"不知他现在走到哪里了？还需要多久才能回到京城？你可还有别的消息？也不知他出门在外可有好好照顾自己，不知瘦了没有。"

"照我看，如珝在下个月初就能到家了。"

岳氏越发高兴了，看着芸雅的目光里面充满了欣喜的笑意。芸雅也打从心里面高兴。朝廷的快报一般是六百里加急，所以赵如珝给朝廷的奏折很快就能送到京里面，而他写给家里的信则要迟来好几天。芸雅在心里数着日子，大约五六天之后就能收到他的书信吧？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坐着马车出了门，来到怡王府。

紧靠着皇宫最为繁华的兴安坊内，华丽偌大的怡王府几乎占了整条大街。皇上下令，今天是怡王大婚，所以朝中无论大小官员皆放假一天，前往怡王府庆贺。此时府门前张灯结彩，前来庆贺吃喜酒的大臣和亲朋好友络绎不绝。进入王府，雕栏画栋让人眼花缭乱，仆人婢女穿梭其中，处处透着皇家的富贵威严。怡王大婚，主婚的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

芸雅和岳氏与赵如琋三人被婢女迎进了夫人小姐们休息的明月堂，里面已经来了许多人，芸雅相熟的人当中，季王妃和吴王妃都已经到了，各人一一见礼，笑着叙旧闲聊。几个不相识的年轻夫人上前来和芸雅见礼寒暄，与她初次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时相比较，这些夫人的态度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奉承。

芸雅心知肚明，以前她是上官家的憨傻女儿，赵如珝只是众人眼里体弱多病的世子爷，众人自然不放在心上。而赵如珝在浙江的案子办得相当漂亮，皇上已经放出话来，等如珝回京之后论功行赏。皇上还能赏什么？除了金银绸缎，就是功名利禄。

赵如珝已经是平原侯府的世子爷了，只消等到服丧期满之后就能承袭平原侯的爵位。如果皇上要重赏的话，赵如珝可能并不只是一个闲散的侯爵了。

芸雅知晓她们现在的想法，微笑地和众人寒暄着。她知道，光有怡王相助还是不行的，她必须从现在开始，为赵如珝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丝竹声中，喜宴如流水一般，芸雅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一来是想到赵如珝即将回来了，心里高兴，二来是因为旁边的年轻夫人们频频劝酒。在明月堂里呆得久了，芸雅心头有些闷闷的，趁人不注意，起身带着宝亭离开了席位，走出明月堂。

"少夫人，咱们去前面凉亭里透透气吧。"宝亭轻声道。

芸雅微微颔首，扶着宝亭的手慢慢走到凉亭里面。四月凉爽的风迎面扑来，吹散了几许醉意。芸雅倚栏而坐，目光望着满园子盛开的牡丹花。宝亭递给她一方帕子，轻声问："少夫人，要不奴婢去斟杯茶过来？"

"嗯！也好。"芸雅觉得有些口渴，便点点头。

宝亭转身便去了。芸雅一个人坐在凉亭里面，感受着和煦的风徐徐地吹过脸颊，轻轻拂动着颊边的发丝，不知不觉放松地倚靠在栏杆上。这里的凉亭紧靠着一面宽阔的莲池，此时虽然不是荷花开放的季节，然而池子里游动着许多红色锦鲤。芸雅就靠在栏杆看着鱼儿在莲叶之间灵快地游来游去。

"少夫人，好巧啊！"身后蓦地传来一个温雅从容的声音。

芸雅背脊一僵，无须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这个声音太过熟悉，夹带着她这些年以来最深刻的记忆，也夹带着她所有的痛苦和不堪回首的记忆。最清楚的一段记忆，就是不久之前，他的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推向棺木中腐烂发臭的却是她自己的尸体。

赵如琸。

芸雅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帕子，勾起一抹淡然从容的浅笑，才转头面对来人。

"想不到能在此偶遇少夫人。多日不见，少夫人别来无恙？"三皇子目光幽冷地看着她，眼中深不可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