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宇亲自到三叔家,确定与祥柏、莫家二少爷同去省城的事,又亲自与容知县说,不要那桂榜上的名额了。
为去省城,赵世宇在无忧大院的伙计中,物色了两个十三四岁、口齿伶俐、反应灵敏的小伙计,分别叫顺子、强子的,作为自己的随从。李画敏特别将七千两银子换成银票,又找些金条、银锭放到赵世宇的搭链里,预备去省城的使费。李画敏还特别训练了强子和顺子,让他们在无人的情况下听到说话声,不会吓得魂飞魄散,知道将话的内容转告赵世宇。
一切准备妥当,距去省城还有一天半的时间。
李画敏午睡醒来,发觉赵世宇就躺在床外,心中一喜,悄悄地靠近,叫了两声,都没有反应。
好时机!
李画敏曾几次要拿走赵世宇手中的驯夫日记,苦于没有机会,平日赵世宇都放在前襟里,晚上休息时塞到枕头下。李画敏眼巴巴地看那本最容易引来灾难的小册子,苦于无法弄到手销毁掉。
都说做贼心虚,一点都不假。李画敏心中咚咚狂跳,她观察赵世宇半晌,见他大眼安详地合上,似是在酣睡中,李画敏又唤两声都没有反应。李画敏的心咚咚地跳,轻轻靠近他,伸出两根手指头进他衣服内,夹住了那日记本,可惜拉不出来,心急火燎地,干脆轻轻地解开他衣服扣子,再伸手进去时,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驯夫日记。
就在李画敏为胜利暗中欢呼的时候,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抓住李画敏拿驯夫日记的手,眨眼间将日记本夺回去了。躺着的人仍躺在床上,手拿夺过去的日记本,睁一双眼睛戏谑地看李画敏:“小强盗!你偷东西上瘾了?连我的东西都敢偷。”
看他横躺在床外的躯体,李画敏打消了逃开的念头,困窘地看枕头不语。等了几分钟,看到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悻悻地问:“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我以为你睡着了。”赵世宇坐起,“噗噗”地笑:“傻瓜!练武的人特别灵敏的,若是像你这样又叫又摸都没有醒来,就是死猪了。在你第一次叫我时,就醒来了,只是假睡看你是否要谋财害命?果然是要当强盗,偷我的东西。”
“那册子,还给我吧。你要它干什么?”李画敏恳求着,伸手就要拿了去。赵世宇避开,打开手中册子,恼恨地说:“藏起来方便与你算账!我不过是说错一句话,你就不依不挠的折腾我,你骂了我几年,计算了我几年,不能就这样算了。”
糟糕,有人秋后算账来了。
李画敏哆嗦了几分钟,看到赵世宇并没有怒目圆睁地发飙,只是带着恶作剧的笑翻看日记本,重又放心下来。
“这儿,你带孩子们躲到店铺里几天这事。我为说错话惹你伤心,自觉当众跪下向你认错,你躲在店铺里看我着急偷着乐,更应该惩戒。”赵世宇用手指点册子上的内容,说得气愤。
李画敏轻松,跳下床去:“这个容易,咱俩就去正大院去,我也当众向你陪礼认错。”那出戏,就你会演么?姐也会的。嘿嘿,若是让大家看到鼎鼎大名的凶神让媳妇救起,不知会是什么想法?
“不用你当众跪下认错。我另外罚你做另一样事,罚你干什么好呢?让我想想。”赵世宇头脑好使,很快就想到了:“其实,我是喜欢听曲子的,你不喜欢我去听曲子,我只得放弃了。罚你唱一支曲子给我听。”
唱曲子?不是很做的事。李画敏欣然接受惩罚,清了清嗓子,认真唱起来:“我在墙根下,种下一棵瓜,天天来浇水......”
赵世宇摆手叫喊:“停下!这支不算,另唱。”
李画敏停下,想了想换另一支:“我是一个大苹果,哪个孩子不爱我,又香又甜......”
“停!停下!这些我都听过了,不算。你唱给孩子们听的这些曲子不算数,要唱一支我没有听过的,不能太简短了。”
这惩罚,还真不好对付呢。
对了,上一辈子的父母亲喜欢唱粤曲,给他来一段:“求神,求神,成心礼佛来求良缘,同小姐你初初见面,书生一心......”
李画敏装模作样地唱粤曲,煞有介事地唱成男女对唱,居然也让赵世宇听得出神。这《唐伯虎点秋香》父母亲最喜欢唱,李画敏记得最多,将忘记的几句节省掉了,又唱错了几个字,赵世宇也没有听出问题,还称赞说:“敏敏,没有料想到,你唱曲子蛮好听的,以后有空时唱给我听。”
“勉强凑合,勉强过得去。”李画敏得意地表示歉虚。
赵世宇还想听,揪出李画敏故意在家挨足十天,让他担心的事,罚李画敏再唱一曲。李画敏又唱一曲《帝女花》过关。赵世宇满意,看到李画敏擦拭汗水,与她一起出外面乘凉。
窥见他脸色好,李画敏提出:“那本册子,还与我吧。你想要听曲子,我以后唱给你听便了。”
赵世宇不肯,将驯夫日记重新放回前襟里,用手按了按那地方:“不行,这把柄我牢牢地握着。你不惹我便罢了,你惹恼了我,便拿出来与你算账。”
李画敏瞟那宽阔的胸脯,撇了撇嘴:不信你总是警惕的!家贼难防,枕边人更难防,是不是?迟早让姐偷走的,不信等着瞧。
李画敏、赵世宇携了欣欣、燕儿到荷花池边乘凉。坐在柳树下,吃着新鲜的瓜果,李画敏与赵世宇谈起几天前欣欣掉落荷花池的惊险。几天前,赵世宇因看到儿子平安无事,又为驯夫日记的事恼火,没有将欣欣掉落荷花池的事放在心上。如今,俯视脚下清澈幽深的荷花池,再看活动好动的儿子,赵世宇惊悸,拉过欣欣说一番不得爬护栏、不得到荷花池里玩水的话。欣欣早将此事忘到脑后,睁大眼睛听父亲训话,很是委屈。赵世宇又把照料孩子的奴婢叫来,狠狠地教训一番,叮嘱以后要留心等话。
晚上,赵世宇又拿出驯夫日记,指出李画敏怀着欣欣独自跑去县城、让赵世宇误以为她跳河自尽差点到马尾河中陪伴娇妻的事,罚李画敏歌舞。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画敏换上轻薄的纱衣,哼着〈天竺少女〉舞起来。
李画敏对〈天竺少女〉不熟悉,有几次哼不下去被迫停下,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她只是凭着记忆乱舞。
赵世宇大笑,连说:“难看,难看。”
“难看,就不要看了。”李画敏索性停止。嫌难看?姐还不想跳了。
赵世宇笑着挥手:“继续,继续跳。不是我看不看的问题,而是对你的惩罚还没有结束。”看着他一边挑剔自己的舞蹈,一边监督自己跳舞,李画敏相信他的话没有说错——并不是为了看舞蹈,而是要惩罚自己取乐。
欣欣、燕儿听到父母亲房间中笑声不绝,也挤进来观看,学父亲的样子拍手笑。李画敏跳得羞恼,草草结束舞蹈,硬说是跳完了。
赵世宇笑看李画敏:“别人都到咱家茶楼花银子看雪雁歌舞,我在这里看歌舞是免费的,将就一下没关系。我不在家这段日子,你可以考虑跟雪雁学习,或者我回来后就欣赏到优美的歌舞了。”
李画敏抿嘴没有吭声,心里生气:“原来,你在看我歌舞的时候,心中还在想那狐狸精,将我跟她相比较。等你离开后,我马上将那狐狸精卖了,等你回来后,连条雁毛都看不到。”
这事,得认真考虑,把它当作为重中之重的工作来完成。
赵世宇笑嘻嘻地看媳妇嘟起小嘴擦汗,因看到驯夫日记带来的郁闷是彻底地消散了。她喜欢驯夫?给她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来个驯妻。适当驯服一下媳妇,其实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赵世宇要与李祥柏、莫家二少爷动身去省城了。李画敏和欣欣、燕儿送到通道上,顺子、强子已经牵了马匹等候。
肩上挂着包袱、腰间佩着长刀的赵世宇,注视李画敏和孩子,隐隐约约流露出不舍:“我去了,家中的事,就由你来操劳了。不必事事亲为,外面的事托阿森、阿豪和阿荣办,里面的事让周妈妈她们做就行了。”
“我知道,你放心去吧。家里不会有事的。等你回来。”
李画敏也是不舍。一个多月呢,现在是炎热时候,到他回来时已经是秋风习习了。
赵世宇抚摸儿子、女儿的小脸,笑说:“欣欣,燕儿,在家记得听娘亲的话。爹爹去买许多好玩具回来给你们,好不好?”欣欣、燕儿都说好,欣欣甚至向父亲口头开单子,要买什么玩具了。
赵世宇跃上马背,俯视妻儿笑了笑,纵马去了。李画敏牵了燕儿,转身的时候,就看到雪雁站在西小院旁,远远地望来。
她站那里,有多久了?
雪雁闪入西小院里。
周妈妈不满地:“不懂规矩的丫头,看到夫人了,还敢擅自离开。”
走到西小院外的通道时,李画敏扫一眼高高的院墙,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争取在最短的时候内,让这个丫头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消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