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我……”沈擎南张了几次嘴,在心底翻来覆去的背过的草稿就是讲不出来,他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乔岩当时有了孩子之后的感觉了。
怎么说呢?
就好比没有任何准备的,忽然之间有人告诉你中了彩票了,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因为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把原本的计划给打乱了,所以有些手足无措。
真的不是不高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个高兴法。
对于此时的沈擎南来说,看着这样瘦小的乔雪,他止不住的内疚和谴责,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的。
乔雪眨巴着眼睛看着沈叔叔,她很喜欢这个叔叔,因为叔叔对她好,可她有自知之明,她什么也没有,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叔叔对她好,也是因为姐,哦,不是姐姐,是乔岩的原因,至于真的能对她有多好乔雪不敢奢求,只想着比从前好一点点就可以了,所以她会乖巧,她只是不会说话,可不是傻,她知道叔叔想说什么,于是低头四处看了看,就找到一跟短小的竹竿,拿在手里在地上画了起来。
她还没上小学,不太会写字,所以只能是画画来表达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将不出来话这个事儿的。
乔雪的画画的很简单,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白,她在示好,一个大一点的人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小女孩脸是张笑脸,是高兴地样子。
乔雪指着画上的那个大人,又伸手指了指床上睡着的乔岩,再指了指画上那个笑脸的女孩,比了比自己,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
就这样的画,沈擎南却是看懂了,乔雪是说,她会和乔岩好好的,不会惹乔岩生气的。
她在讨好自己,沈擎南意识到这一点后,心痛的无以复加。他颤抖的伸出手来,紧紧的把瘦瘦小小的孩子给揽到自己的怀里,抱的很用力很用力,抱的怀里的乔雪都嫌疼的忍不住挣扎了,他才松开了一点点力气,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爱怜地开口,“宝贝,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人欺负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不用去讨好任何人,包括我知道吗?”
乔雪不知道,也不懂,诧异的离开沈擎南的怀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叔叔。
叔叔以前也喜欢她,可从来没有叫过她宝贝,她知道宝贝是什么意思。
那次在麦当劳里,她跟着乔丽君去向人乞讨的时候,有个穿着闪亮亮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给了她一百块,小女孩很善良的说让她去买好吃的,买汉堡包吃,当时那还小女孩的爸爸就抱着小女孩说:“宝贝,你心善是好事儿,可是这社会人心险恶,你别看这小孩子可怜,可她背后是有人的,你就是给了她钱,她也买不到好吃的……”
小女孩问爸爸,“为什么?”
那个爸爸怎么解释的乔雪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她记得那个爸爸最好对小女孩说,“因为宝贝你是爸爸最宝贝最宝贝的宝贝了,她的爸爸也许是走丢了呢,等她爸爸找到她也会叫她宝贝,也会给她买好吃的汉堡包的。”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做梦乔雪都梦到了爸爸,梦里面爸爸一声声的喊着她宝贝宝贝,梦里她很开心,去了当初遇上善良的小女孩的那个麦当劳,她也像那个善良的小女孩一样坐在爸爸的怀里,一口一口的喝着牛奶吃着汉堡包。
所以,宝贝这个词儿的,对于乔雪来说意义非凡,这个时候被沈擎南给讲出来,让乔雪很是不适应。
叔叔怎么能是爸爸?叔叔是她要讨好的,赖以生存的人啊!
乔雪抗拒的模样沈擎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甚至他都想直接的告诉乔雪不需要讨好不需要委曲求全,可他不能,一是他虽然接受了这件事儿,可却是难以启齿的;二来呢,他更怕乔雪知道真相后非但不能乐意接受,反倒是抗拒的更厉害了,那就不好办了。
他想对乔雪好,也想让乔雪过的好,只能慢慢来了。
沈擎南这边是打算要慢慢来的,可老沈先生对上妻子冷漠疏离的神色时,却一点儿也不想慢慢来的。
本来最近乔雪一直都是和江女士一起睡的,不过牛奶奶家的空屋子倒也不少的,左边厢房的空屋子挨着灶屋的那间最暖和了,就给儿子和乔岩住了,她还是住自己原先的屋子,这会儿老沈先生就在这屋子里,四处环顾之后,就有点受不住了,他的妻子,不管是嫁给他之前,还是嫁给他之后,何曾受过这样的罪,都怪他,如果不是他的原因,妻子何须受这样的罪!
“宜珊,跟我回家吧。”老沈先生哽咽的看着妻子说道。
江女士抬头,很平静看着丈夫,语带讽刺,“你觉得我现在过的不好吗?”
江女士觉得如果丈夫觉得她不回去是因为赌气或者生气,还是矫情的话,那真的就太不了解她了,她在这里生活的这些时间,虽说生活上是清苦了一些,但过的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每天看着村民们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她每天也遵循着这样的作息时间劳作,无非是为一家人做做饭洗洗衣服,尽管有些累,可却前所未有的充实自在。
在这里,她不是商场上的女强人江宜珊,也不是某某高官的夫人,她只是被人称呼为小雪奶奶的一个普通的妇人。
有的人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而她江宜珊何其幸运,在这里找到了自我,她不是为了丈夫而活,也非为了儿子而活着,而是为了她自己,仅仅是她江宜珊自己,一个普通的妇人。
在这里,她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想法,不需要顾忌任何言行举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别提有多自在了。
当然,她也不是不想回家,只是贪恋这种只为自己而活的日子,想多享受几天,就当是度假了。
老沈先生看着妻子慢慢变幻的神色,现在的妻子和过去的妻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好像变来变去的就都是一个字——静。
平静,安静,冷静,寂静。
这种把他隔绝在外的内里的宁静,让老沈先生有些恐慌了。
“宜珊,你应该相信我的。”老沈先生虽说看开了,但这会儿说起陆安然这件事儿,还是有些怨言的。
人啊往往都是这样,别墅被炸的时候,他只盼望着妻子活着就知足了,等得到妻子还或者的消息时,他又想尽快的找到妻子,然后就是现在找到了,他又想妻子能够彻底的信任他。
所以讲出来的话,不自觉的就把心声给带出来了。
正应了那句话,听话听音,江女士何其聪慧,如何能听不出丈夫的言外之意,只是她现在想的开,也不想让自己生气。
“你总说我不信你,可你也得有让我信你的事儿,陆风找阿南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耳目众多,会不知道?”
要说老沈先生不知道,江女士就是相信的。
说起这个,老沈先生还是很心虚的,但这一直都是他和妻子之间的症结所在,他既然想和妻子和好,这会儿自然得低下头来解释。
“陆风不是我的儿子,早在老大没了那会儿,你为了孩子和我吵吵,我回队里的时候就做了结扎手术。”他说这是实话,那会儿老大刚没了,妻子天天哭,日日怨的,还动不动就拿话刺他,说什么你想要儿子就去找别人生去。
一来二去的听的多了,有那么一次,他就话赶话的说找就找。
就那么一句话,可能真的说过了,大吵了一架,最后闹的有点大,不过也算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了,就是妻子可不这么想,一直吵着要告他个婚内**什么玩意儿的,弄得他很没脸,然后回队里前一赌气就去做了结扎手术,那会儿的心思其实很可笑。
妻子那么喜欢孩子,他就一辈子不要孩子了,看她还会不会为了一个失去的孩子和他吵的。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幼稚的可以的,如果不是那次有了阿南,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江女士怔住了,好一会儿后,血红了眼的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老沈先生的脸上,哭嚎道:“沈敬廷,你骗得我好苦,我要和你离婚,离婚!”
骗子,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为什么替陆安然那女人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还是说,他的心里其实是有陆安然那个女人的,当年如果不是有了阿南,他都要和陆安然谈婚论嫁了。
妻子哭了,老沈先生急的满脸通红,再听妻子说的这胡话,老脸就更是红了,急忙的去哄妻子。
“阿珊,我,是我不好,你别哭啊,儿子还在隔壁呢,你这么哭,让儿子以为我欺负你呢。”
江女士狠狠的捶打着老沈先生,歇斯里地的嘶吼着,“沈敬廷你个神经病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有了阿南,你那样做,会让我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的,你让我的老大没了,让我一辈子也没有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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