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约翰打来电话说小芳醒了。

我和吴铮急匆匆赶去地下暗室了解情况。

小芳的精神状况很差，身体也大不如前，骨瘦如柴，皮包骨头，双眼深陷眼眶，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看着有些瘆人可怖。

我凑到近前，紧张询问：“小芳，你感觉怎么样？”

小芳艰难睁开眼睛，艰难说出了一个字“饿……”。

我急忙跑到后厨，吩咐他们准备一碗银耳莲子粥，又匆匆返回了地下暗室。

小芳闭着眼睛，但眼珠是转动的，没一会眼角渗出了几滴眼泪，一直流淌到耳根。

我一边替她擦拭，一边小声问：“你怎么了？”

小芳没有说话，嘴角微微颤抖，腮部肌肉也开始抖动起来，眼泪一股一股往外渗出，我都顾不上擦拭了。

等待十多分钟，粥来了。

我坐在小芳旁边，一勺一勺喂给她吃。

吴铮和约翰站在旁边观察，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们。

喝完粥，小芳明显有了点力气，又一次睁开眼睛，看着我们几个，说出还算完整的一句话来，“我认得你们……”

我见她说话很吃力，便说：“你先休息，有话明天再说啊！”

小芳反复打量我们，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又断断续续地说：“你是菱凤？”

我含泪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们是好姐妹。”

小芳停顿一阵又说：“对……不……起……”

“没事，我们是好姐妹，一直都是。”

小芳慢慢拉住我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过了一阵又说：“姐，你还会原谅我吗？”

我笑着说：“会，我原谅你。”

“孩子们呢？”

“小勇和小逸刚去广州，很快就要结婚了。小敏与人谈恋爱，也快有结果了。丹丹和成初生相认，也有了男朋友。”

“小勇和小逸？”

“他们真心喜欢对方，我们不便阻拦，安排去了外地，以后还是有机会回来的！”

“这是哪里？是玉华酒店吗？”

“是的，你受过齐光荣刺激精神出了问题，我们从精神病院把你转移出来，多亏约翰博士医术精湛，才把你救醒过来。”

小芳猜测眼前这位外国人就是约翰博士，挣扎着想要坐立起来，但力不从心还是躺了下去，“谢谢你，约翰博士。”

约翰笑着说：“不客气。”

“这位是吴董事长吧？”

吴铮冷冷一笑，说：“是，你总算清醒过来了，该谢谢一直救你帮你的菱凤姐。”

小芳又看向我，说：“谢谢，谢谢……”

“我们是姐妹，一辈子的好姐妹，不用见外。”

“小敏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你醒来的消息，明天再说吧！”

“我睡了多长时间？”

“三个月多了。”

“以前我伤害过大家，对不起了。”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别多想，尽快把身子养好，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姐，你要帮帮我。”

“我会的，你先休息，明天我带你见见大伙，有话明天再说吧！”

“谢谢。”

小芳确实累了，慢慢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我和吴铮返回房间，又聊了很多，直到天亮才接连睡去。

我们睡了不到两小时，又一同去了地下暗室。

小芳已经睡醒，状态好了不少。

在我的搀扶下，小芳走出了地下暗室。

小芳环顾四周，对这里的环境非常陌生和惊奇。

“姐，你们就住在这里？”

“怎么了？”

“环境幽静，宽敞整洁，不能说是酒店，而是一座超级别墅。”

“呵呵，大家都叫这里吴府，我们把这里当家，我刚来时候也是这种感受。”

“小敏在哪里？”

“在餐厅，现在是早餐时间，大家都去了那里。”

“他们知道我醒来的消息吗？”

“估计都知道了吧！没事，有我在，没人会为难你的！”

“谢谢姐。”

我笑了笑没说话。

到了餐厅，我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妹妹王春芳，之前你们也都听说过，但我们不提过去的事了，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碍着我的面子，大家纷纷起身打招呼。小敏最后一个起来，绷着脸看向别处。丹丹事先得到消息，躲避着没有露面。

小芳一一道歉，眼泪夺眶而出。

接下来，气氛顿时陷入尴尬，谁也不想说话，都低头吃着早点，不拿正眼看小芳。

小芳见有外人在场，也没说话，拿我给她的面包，就着牛奶吃了起来。

吴铮见气氛不对，犹豫了一阵，说：“小芳康复过来，是件好事，以前她确实做过不少伤害我们的事情，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菱凤都不计较，我看大家也没必要再揪住不放了，都放下吧，算是看在我和菱凤的面子上，不要再为难她了。”

王冲第一个站起来说：“我放过她可以，但要她立下保证，以后不能再做打击报复的事，这样我才能放心。”

邓春霞也跟着站起来说：“我和王冲是同一个想法，她要作出承诺，保证不与我们争锋相对！”

小敏看到大家投来的关注目光，犹豫一阵说：“她的事跟我没关系，如果以后她敢伤害我的家人一定会连本带利算账。这也是小勇的意思，我们不认她，一辈子都是陌生人，谁也别想再劝说什么！”

小芳听到这里，早已瘫坐在座位上，抱头痛哭。

吴铮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也不惊奇和意外，见小芳痛不欲生，没再逐个询问，挥挥手先让大家散开了。

餐厅里，现在有我、吴铮、成初生、王冲、邓春霞、小芳、小敏还有芋儿，其他人都忙自己事去了。

等小芳平静下来，我对她说：“小芳，你不要怪大家，今后做出改变让大家慢慢原谅你之前造成的伤害和影响，一时难以取得众人的谅解。”

小芳说：“我知道，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其他人，今天能活着坐在这里，你们已经给了很大面子，我只能向大家说声对不起，之前给你们造成伤害我深表遗憾。”

我说：“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只要你答应不再与我们为敌，就能慢慢取得大家谅解和信任。”

“谢谢大家给我机会，我会做出改变让大家接受的。”

“唉……大家都坐下说话吧！”

一群人接连落座，但气氛还是那样僵硬和尴尬。

过了一阵，餐厅就剩下我和小芳了，其他人接连找借口逃离出去，是忍受不了凝滞沉闷的氛围。

我带小芳回到房间，问：“小芳，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小芳停顿一阵说：“我想回农村去，这里我待不惯，其他地方我也不想去，回去估计好一些。”

我有些疑惑，追问：“回去住哪里？你想回哪个家？”

小芳说：“我想找地修几间房，然后在那里混吃等死，只能这样了。”

“这怎么行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经面对不了大家，城市待不下去，只能回乡下了。”

“那你一个人怎么生活？”

“我以前就在农村，过生活混日子难不倒我，算了，就这样了，你也别劝我，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走完剩下日子吧！”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大家一时转不过弯来，原谅接受你需要一段时间，你怎么就知难而退选择逃避了啊？”

“你刚看到了，小敏也是这样的态度，丹丹避而不见，小勇又带过话来，所以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们添堵添乱，他们有你这样一个干妈，我已经放心了，以前那种自私极端的想法已经不复存在了，只要他们一个个过得好，认不认我都已经不重要了，请你代我照顾管教好他们，这辈子我再无任何企盼和追求了。”

“孩子们一时难以接受，说话难免激动，等我劝说他们，就能缓和你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了。”

“不用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谢谢你还替我着想，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已经不再是我的孩子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即便勉强接受了我，也不是出于本意，以前我在事业上成功过辉煌过，但在感情和子女问题上是个失败者，我已经想通了，他们过得幸福安定，我也就放心养老等死了，大家互不干涉互不勉强，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谢谢你一直迁就包容着我，对待孩子们就像亲生的，我很感激，之前做过许多伤害你的事，我很惭愧后悔，希望下辈子能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这辈子我不配做你的姐妹，忘了我，就当我在精神病院已经死很久了。”

“小芳，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啊？我们是姐妹，就算孩子们不认你，还一样是最好的姐妹，怎么能说出这样悲观绝望的话呢？”

“他们对我恨之入骨，这种状况是不可能得到改善的，而我也深知对他们造成过很大很深的伤害，所以我已经累了，也不奢求他们能再叫我一声妈了，你放我回乡下，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在这里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啊！”

“小芳……你……唉……”

“菱凤，忘了我，就当我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