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人本就是黄大人门下的,擦觉到黄大人的意思,少不得费心帮着想法子。也多次朝童老爹透出这么个意思,童老爹一概回绝,不由多说。
可巧,郑夫人来童家来的勤,不小心听到童家底下婆子偷偷儿议论,说什么童家姑娘看上姐夫,私下还有了来往,互赠东西以定情。
所谓张冠李戴便是如此来的,后面的即便周氏不说,童若瑶也能猜出来。
"竟想不到郑家是这样的人,幸而..."周氏对郑夫人也气得不轻,幸而自己的女儿瑶儿没有被郑夫人瞧上,倘或瞧上了,糊里糊涂的就把女儿嫁到那样的人家去才追悔莫及。
"难道那黄大人要抢占民女不成?!"他也不怕有人参他一本,革职查办!
周氏叹口气,童家的状况并不好,童老爹虽为官,却才做了一年不到,家里本就清贫。郑夫人之所以瞧不上瑶儿,周氏心里何曾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好的人家嫌弃她是乡下长大的,没见过世面。不好的人家,岂不是叫女儿下半辈子都吃苦?吃苦就罢了,那些没读过书的,没有教养的,五大三粗,心里不痛快还打老婆。自己的女儿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也是她手心里的宝贝,如何忍心叫她去吃那些苦头?
这事儿并非童老爹坚持就能完的,那郑大人既然已经对童老爹提过这话儿,倘或传扬开来,也会给童老爹脸上抹黑,说他教女无方,甚至会彻底坏了瑶儿的闺誉。
周氏昨儿为何伤心,也是想到这些。原是童若绾大逆不道做出来的丑事,却张冠李戴的让自己的女儿去背黑锅。
最可恨的便是郑家,好歹是旧识,却这样算计人!倘或童若瑶发现这事儿的时候,她能听童若瑶的,立马告诉童二叔,及时制止。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是她不够果断,还叫瑶儿别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周氏捂住童若瑶的手,声音哽咽,"是娘害了你。"
看着周氏眼里的泪,童若瑶忙拿出手绢给她擦,安慰道:"别担心,清者自清,没有的事儿说破嘴皮也不能是真的。"
周氏摇着头,"可知三人成虎啊。"
是啊,三人成虎,一个人说不可信,两个人说不可信,倘或三个人呢?童若瑶也想不出法子,之前周氏便说童二叔对他们家好,周氏心里感激童二叔,也不想童二叔脸上抹黑吧。可现在,她要安慰周氏,"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能想出法子。"
周氏只余叹息,恰好陈妈妈进来,说张氏已经打发人过来请她们过去。
周氏忙擦了脸上的泪,理了理衣裳,又看了看女儿,才领着陈妈妈和小玉走了。
见她们出门,童若瑶才慢慢坐下来,心里一半温暖,一半冰冷。温暖是家人给的,父亲、母亲是真正疼爱她。冰冷的是对现实和旁人的心,郑夫人可以亲热地和母亲说话叙旧,也可以暗地里耍这样的手段。郑夫人原就说过,郑大人是投靠在黄大人门下,才在部里谋了个缺,已经有好几年,却不见升迁,可见郑大人也不是个真正有能耐的,全靠巴结黄大人才能稳坐到今日。他既然能想出这些法子讨好黄大人,如果多用些心真的就没有升迁的机会么?
黄大人,吏部侍郎,老爹的上司。想到这些人,童若瑶心里就犯恶心。
"瑶儿?"童若远从门外进来。
童若瑶忙收起心思,扭头看着童若远眼里的询问,下意识地摇摇头,嗓音有些沙哑:"没事儿,大哥别担心。"
童若远蹙蹙眉头,显然不相信,眼底还有几分落败和失望,"不相信大哥?"
什么都瞒不过大哥的眼,童若瑶觉得忽然鼻子泛酸,用力眨眨眼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却嘴硬,"真的没什么?"
在童若远脸色黑沉之前,童若瑶突然觉不该瞒着大哥,既然是一家人,那便是一切都要共同面对的,也该相互信任。就把从周氏嘴里问出来的,全部告诉了童若远。
张氏一早就打发人去接童若秋和孙博文,更是隔一小会儿就叫身边的妈妈去门上瞧瞧,看小两口回来没有。
老太太虽然淡淡的,眼底却带着宽慰的笑,周氏陪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痛痒的话。童若绾和童若涵并肩坐在下面,童若涵心不在焉,低着头。童若绾偶尔抬头看看外面,每次瞧见张氏忙碌的身影,嘴角总是忍不住地勾出一抹笑。
"来了,来了..."婆子欢喜的声音传来,屋里屋外所有人皆不约而同地抬头朝门外望去。
阳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张氏脸上的笑却比阳光更觉刺眼,"已经进了门,立马就过来了。"
老太太端了端身子,朝廖妈妈吩咐道:"你去叫老爷过来,也不必在外院了,这大热天儿的,折腾来折腾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廖妈妈刚出门,就瞧见不远处的回廊上,一行人缓缓朝这边走来,那走在前头的,穿着一身妖红色衣裳的便是二姑娘童若秋。这样瞧着,心里却突然有股子难掩的激动,不过三日,却好似三秋。
廖妈妈忙迎上去,福福身道:"二姑奶奶回来了,老太太和二夫人一早就念叨着。"
新婚三日,童若秋眉目间少了锐利,多了几分娇媚,多有明媚动人之处。廖妈妈细眼瞧着,暗暗点了头,这下老太太也能放心了。
"姑爷先去拜见老爷去了,叫我们先过来,他一会子就过来。"童若秋身边的丫头不等廖妈妈问,便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