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仇尘子那本还在心里侥幸想法顿时就消失不见了,他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刺杀琳琅的时候,手中的长刀乘风指向相对而来的蓝色冰镖,在空中就瞬间将长刀的刀刃上打出了一个缺口。
那清冷声音的源头竟然丝毫不去在意自安危,像是不要命了一般跟自己拼着命,即便最后的时分他已然放弃了接下的万金令,而琳琅仍就张口说出了那句让他此生都无法踏足无相宫的话。
“此生若你再踏进无相宫一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也就是从那之后江湖中就再也无人接过刺杀琳琅的万金令,仇尘子后期自顾自的也想了一下,怕是除了自己的功夫也在无人能够与琳琅匹敌担当此任。
一旁的魉秋看着仇尘子一直在发呆,也深知自己在这儿是挖不到什么消息了,无奈只能默默收起竹桌上的小药匣,只能孤身回去跟琳琅复命了,谁知她刚刚走出竹林的时候,就听到仇尘子在身后大声的喊道。
“你只需要告诉琳琅,无她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扛着!慕容一直在她的身边......还有我也在。”
只不过最后的这句话的尾部,仇尘子说的声音极小又借着反向的微风,只怕魉秋那活泼的性子压根就没有听到,不过想来这样也是好的,对于琳琅来说自己不会让她像慕容一样为难。
而身在无相宫内等待着魉秋归来的琳琅,在看到她捧回的是小药匣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十分明白慕容曦禛的想法了。想到此处便不由自主的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知道是什么结果,你也不必为难如何开口了!楚骁人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帮忙给琳琅包扎药物的魉秋一时间就停顿了下来,原来宫主还在记挂着石琼殿内的那名犯人,轻轻将伤口上的绷带系好,这才微微俯身回复道:“刚刚属下回来的时候路过石琼殿问了下,说是人还在里面没出来过,但也都没有传出什么声响。”
闻言琳琅将自己身上的银纱衣穿好后,缓慢的点了点头。想来也是曾经那样潇洒的人,如今遇到这事儿只怕也不会轻易的显露出来,但终究还是以防万一别出什么事才好,转过身就对着魉秋吩咐道。
“我不想最近再出什么事儿了,你多派几个人去石琼殿看着!但切记不要让里面的人发现,他要去要留都随着他的意愿,你们不要多管就是了!”
魉秋闻言虽然一脸的不解,但还是遵循着琳琅的命令缓步退了下去。而这时理应去派人照料珞儿的魅冬却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直接‘噗通’一声儿跪在了琳琅的面前,整个人的状态哪里是疲惫二字可以解释的通的。
琳琅见状也是十分的不解,但还是避退了其他的侍女低头问道:“不是要你派人照料珞儿吗?怎么这番模样回来了。”
谁知魅冬听到这话,今生唯一一次破天荒的带着哭腔扑到了琳琅的脚边说道:“宫主虽说冬儿自小就侍奉在小姐身边,但如今小姐的脾气是越发的大了!补汤不喝衣服不换,愣是将派过去的三名侍女打伤了才算罢休啊!”
什么!怎么会这样,琳琅虽然知道珞儿在太师府被惯成了任性的毛病,但归根到底也不会胡乱伤害别人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到此处琳琅的心中就有诸多的疑惑,转过身就随着魅冬赶去了珞儿所在的木屋当中。
木屋当中一柄微染血迹的匕首横放在地上,三四名侍女就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端着上等的绸缎衣,只是屋内杂乱的摆件儿都悉数碎在地上,无不在表示此时屋内的主人心情是何等的不好。
珞儿一只脚踏在旁边的圆凳上,一侧撩起层层叠叠的裙摆扭过头,就看到刚刚站立在门口处的琳琅,顿时心中的怒火就瞬间迸发出来说道:“女魔头!要么你就放了我的朋友们,要么你就给我个痛快的,少用这些污秽的东西恶心人!”
随着珞儿口中无比放肆的话一出,魅冬顿时就浑身发冷,从她跟在宫主身边这么多年里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么无理的话。果然不出所料琳琅在听到后周身上下的温度又骤下了很多。
魅冬见状连忙稍加眼色命令一旁的两名黒使头领,及时上前将胡乱撕扯过来的珞儿拉扯住,但她的高高踢起的脚还是险些将其中一名侍女手中的托盘踢翻。
琳琅并未理会这屋内的一切,只是缓步走到了那名侍女的面前,伸出修长的玉手抚摸着木托盘中的上等绸衣,而后微微侧头但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无论怎么你还是不肯穿是吗?”
珞儿闻言也是毫不客气的说道:“对!但凡是你无相宫里的东西我就不要,因为我觉得恶心,你杀了我那么朋友和亲人,你不觉得很......”
只见珞儿的话还没有说完,琳琅就一掌打翻几名侍女的托盘,一个转身出手那几套极其精美的绸缎雪衣就瞬间化成了碎片。所有人的眼中也只是看到了金色面具旁,从未有过晃动的白玉步摇胡乱的摇晃着,发出了撞击的声音。
魅冬知道最近琳琅心中的烦事较多,只怕此时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但她又担忧由此祸及了珞儿,连忙就跪在地上惶恐的说道:“还请宫主恕罪!不要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但话音一出她的心中就有些后悔了。
琳琅也很明白魅冬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很不喜欢她多事的毛病,若是此时她说错了话让珞儿觉察出了异样,自己一切的计划就都会付之东流,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快速的转过身对着魅冬的脸颊就狠狠的扇出了一巴掌。
“这个世界上只有肯做与不肯做!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你若想要救你的朋友们,就更应该先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不然你就活该被失去一切。”
随后琳琅就带着地上端跪着的魅冬与一众侍女守卫离开了木屋,只留下呆愣楞跌跪在地上的珞儿独自发着呆,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琳琅最后说出的那句话。
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分成肯与不肯么?之前只是因为她的不肯所以才会害的太师府被满门杀害一个不留,而后种种也都是因为她的不肯、不努力、不付出所以才会失去林大哥么?
抬眼间珞儿看着面前木屋的大门就门口的黑衣守卫缓缓的关上了,就如同将她所有的光明也一并关上了。如果从前她能够认认真真的将师父教的青云剑学会,初入无相宫的时候林大哥也不会被抓最后被女魔头杀死。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导致他们的离开,女魔头说的没有错!都是她的错,所以活该被失去一切。所以现在她想要保护楚大哥和师父就必须照顾好自己,待养精蓄锐之后才够有能力去杀死女魔头和独孤擎给他们报仇!
珞儿想通了一切之后,扑在木屋的大门上拼命的拍击着说道:“我不会乱砸东西了,我要喝你们刚刚端给我的补汤!”门后的两名黑衣统领见状纷纷相互对视,还真是邪门了!怎么宫主来过之后这疯丫头就肯听话了。
而另一侧被琳琅命人带走的魅冬被压制到了远处的亭子里,她深知自己的错误犯在了哪里,所以一直都没有抬头为自己说过一句求饶的话,只是默默的低着头看着地面等待着自己该有的责罚。
良久过后琳琅抬手将两边的守卫和侍女都退了下去,而后这才悠然转过身看着地面上的魅冬说道:“你可知我刚才为什么会打你?”
魅冬闻言抬起头回看向琳琅那双包含深意的眼睛,但又开始十分不确定自己心中笃定的原因,思虑了半天还是张口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属下未经允许擅自做主为小姐求情,破坏了无相宫的规矩!”
谁知琳琅对此却并不在意,依靠在石桌上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说道:“你自由就被我选中安插在珞儿身边伺候着,你在乎她的心与我不相上下,单论这一点我就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怪罪于你!”
当年还是幼童的琳琅若非早年被母后送往自家亲人南海老人出学艺,只怕数十年前她也会被西皓的军队扼杀而死。而后古月独学寒冰诀练成,她按照师父安排的命格天盘夜闯无相宫,单凭一人之力夺取了掌宫之位。
因势力尚未完善,加之尚有诸多流散的古月势力混迹在西皓朝中,年幼的琳琅无奈之下只能将尚在襁褓之中的珞儿将错就错的寄养在太师府,为保父母血脉安全这才挑选了一个心思最为细腻稳妥的人陪在她身边。
回想了之前过去的种种,琳琅看着远处的地宫中建造的石头莲花,心中就闪过无数次的痛楚,即便雕刻再美轮美奂栩栩如生,到头来假的终究还是假的,永远都不能当成真的去欣赏。
“我打你只是因为你的鲁莽险些将我数年来的计划打破,珞儿就是我唯一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横越了这条底线,当初选你也是因为你的细心和谨慎,却没想到你会在今天险些出了差错。”
这时魅冬才恍然大悟般的会想到了刚刚自己做的一切是多么犯险,她是与小姐相处时间最久的人,若说再怎么加之乔装打扮,怕是珞儿都能一眼识破将她认出来。
她该庆幸才是,刚刚的小姐只是全部沉浸在对宫主的仇恨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为她拼命求情的奴婢,而她也的确该对此深深反思,无论是从身形还是动机上刚刚的她都给了珞儿一个很好猜测的契机。
想到这些后果的种种可能,魅冬的眼中也布满愧疚之色,她也十分的清楚那个策划多年的计划对于小姐和宫主来说是多么重要,却没想到会险些毁于自己的手中。
顿时魅冬就声音哽咽的低头说道:“是属下粗心大意了,当时只是顾及着小姐的安全,怕再惹恼了近期就烦躁的您,的确是没有料到自己的一个激动之举,险些将那个计划害的全盘破灭。”
也不知是近期看到了太多与年幼相似的事情,琳琅总是感到自己的心口处隐隐作痛着,再加之听到魅冬十分愧疚的一番话后,竟然不知不觉的就站了起来说道:“她并不是我所有计划中的一个,而是我唯一要留下要保护的!”
此话一出就让地上跪着的魅冬十分不理解了,难道当初对所有旧臣说出的话是假的?小姐从未参与到这一系列复兴古月的计划之中?
只见琳琅金色面具后的双眼缓缓的滚落了两颗泪珠,顺着金属的边缘流淌到了石桌上,而后才透过冰冷的面具说道:“那个计划才是保护珞儿安全的最后一张王牌!所以尤其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出来。”
魅冬顿时就被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她的确曾经也去怀疑过宫主的计划,但是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这一切层层的掩盖,竟都是为了保护住小姐的真实身份,从而成了一张保命的底牌。
“属下记在心尖了,只要魅冬还有一口气在,就会力保小姐性命无忧!还请宫主放心。”
听着魅冬十分低沉的说出了承诺,琳琅的心中也算是有了一点儿缓和,毕竟她还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所了解,寒冰诀功成之日她能够陪着珞儿的日子也就真的所剩不多了。
“记住你说的话,但无相宫的规矩不能坏!退下自己去冰牢领罚吧,”而后琳琅就那样孤零零的坐在石椅上,看着魅冬俯身一步步的离开了亭子。
但也许是老天一直都比较喜欢捉弄人,琳琅这才想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来平复近日来接受的一切,却发现远处一名面色焦急的侍女正疾步跑向自己这里。
看着宫女的样貌和身形,琳琅皱眉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才记起原来的石琼殿的侍女,于是抬手轻轻支撑着自己十分疲惫的头问道:“是石琼殿里的那个人出了什么问题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