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破庙没有后门,子桑竹忽然闪身到了另一座佛相后,抓出了子桑兰。子桑兰还昏迷着,软软的身子被子桑竹举起来,“程少阁主,你不怕我弄死了我哥,这个世上就再没有人能帮你作证了吗?”
程慕北终于制住了重面,一把掐住了重面的脖子,将内力渡入了重面体内。霸道的内力冲撞着重面的经脉,他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他想反抗却发现自顾不暇,程慕北渡进来的内力竟然在燃烧自己的!
见重面还算消停,程慕北扯出一抹森寒的笑,“你恐怕误会了什么,我程慕北怕什么误会。就江湖上闹事的那些渣滓,等我空闲了用不着两天都能收拾完。”
子桑竹脸色这才变了变,正想说什么,原本昏迷的子桑兰竟然醒了过来,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疼痛让子桑竹下意识把子桑兰扔出去,沈简生赶忙掠身过去接住子桑兰,另一只手舞出纹天九式,直接朝子桑竹攻去。
子桑竹忙闪躲开,剑气将石台上最后一座石像击碎了。重面的内力已经快被燃烧完了,他红着眼握紧拳头砸向程慕北的腰侧,程慕北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他,“重面大侠,别急着去死。”
孤立无援的子桑竹扑向重面,他伸手虚虚一抓,重面脸上就出现了曾经在欧阳秋脸上出现过的黑斑。程慕北忙把重面扔出去,这恰好便宜了子桑竹,他抓住重面挡在身前,飞快地朝门口掠去。
重面的身体已经开始膨胀了,程慕北拉着沈简生退后了一些,摸出一柄屠鬼刃飞向子桑竹。等子桑竹移动到门口时,重面恰好爆炸开,沈简生忙把子桑兰丢到一边,将程慕北扑到身下等冲击波过去,沈简生才爬起来,他身上的衣裳是子桑竹给他穿的,现在月白衣裳上沾满了血点。
程慕北顾不得去追子桑竹,也顾不得子桑兰还在旁边,拉过沈简生,毫无章法地吻住他的唇。沈简生能感受到程慕北急速的心跳,他滚烫的呼吸扑在自己脸上,带着他的担心、恐慌和深沉的爱。
两人都没有闭眼,瞳孔映着彼此的样子。沈简生轻拍着程慕北的背,想好好安抚他一下,唇上却被程慕北重重地咬了一口,沈简生能感觉到一丝腥甜。发完疯的程大少爷这才松开沈简生,伸出舌头把冒出来的血珠舔了干净,“你再也不能吓我了。”
沈简生勾勾唇角,“好。”
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子桑兰红着脸,他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这种关系!虽然劫后余生让人很高兴,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就看到这样一幕,确实挺心塞的。
想想自己多么悲戚,娘死得早,爹不疼就算了,弟弟还想着弄死自己。
“你不走就留着吧。”子桑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那对狗男男已经站到了门口,程慕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要要要!我要走!”子桑兰忙不迭地爬起来,腿脚还有些发软,但他不敢吭声,只能默默跟在程慕北身后。
“又让子桑竹跑了,”沈简生说,“这下找他不容易了。”
程慕北点点头,回头看了眼埋头丧气的子桑兰有些头疼。如果把子桑兰交回子桑家族,不论他替程慕北说什么话,外界都只会觉得是程慕北屈打成招的。何况子桑府上不知道有多少重面安插下的人,送他回去和羊入虎口差不多。如果把子桑兰带在身边,这人一脸废材相,也不知道能干嘛。
程慕北一直抓着沈简生的手不放,一边捏着一边说,“现在重面死了,他一个人想兴风作浪也不会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他们最终还是把子桑兰带回了客栈,程慕北得去一趟久北阁,沈简生要保护子桑兰的安全,不得不留在客栈中。见程慕北脸色不善,子桑兰忙保证,“如果我能回到子桑家族,金银钱财不会少了你们的。如果我回不去了,当牛做马我也报答你们。”
程慕北脸色还是不太好,沈简生好笑地拉过他亲了一下,程大少爷才缓了缓脸色出门了。
据点中又来了京城的信,南褚已经陪穆严回京城了,才让卓玛收到信后帮穆老爷解释了一下,圣上顾念着新婚和外交,将穆升放回了穆府,让他拿出人证物证再面圣。
江湖中去久北阁闹事的人越来越多后,终于扰了北渊的安宁,他亲自出马杀鸡儆猴,并声称闲杂人等再敢踏上久北阁一步,竖着来横着回去,久北阁包送尸首但收费。于是江湖中不管有再多骂言,也没人再敢上久北阁了。
都算得上是好事,程慕北松了口气。他还得去一趟京城,不能让穆老爷白白背黑锅。
江南到京城路远,加上子桑兰碍事,他们花了近十日才赶到京城。顾不上车马劳顿,一进京城他们就直奔了穆府。虽然穆老爷暂时被停职,但是穆府却还是一片其乐融融。程慕北都深觉愧疚,他给穆家添了不少麻烦。
穆老爷听下人通报说程慕北来了,立刻亲自迎了出来,“你们怎么来了?”他说着还看了看瑟缩在后面的子桑兰,子桑兰没有骑过快马,一路来吐了个稀里哗啦,现在看着竟有些形销骨立。穆老爷犹犹豫豫地问:“这位是……你们带的新朋友?”
“嗯,”程慕北说着掏出几张纸,当时以备不时之需,他把和才让赛罕的书信留着了,“这是物证,我一会儿就陪你面圣。”
穆老爷忙摆手,“不急不急,先喝口茶吃个饭。”
南褚听到程慕北来也赶紧出来了,“江南那边……处理好了?”他说着目光落到了子桑兰身上,“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这实在是一言难尽,现在也没到饭点,程慕北给穆老爷打了个招呼就同南褚下去了。南褚对程慕北这次的行动也不了解,听程慕北讲得直皱眉。
“子桑竹为什么会认识重面?”南褚问道。
程慕北摇摇头,“重面原来是生死崖的管家,子桑竹和囚幽谷、生死崖都有关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给自己换脸。”
“当年他被囚幽谷抓到后,任天为了不让他用易容再害人,就揭了他的面皮,并用了什么秘术让他不得再换脸。这应当是他最后一张脸。”南褚说着,语气难免带了些唏嘘。好歹是一代易容高手,没想到最后自己却只能靠一张脸为生。重面,重重叠叠的面皮,结果也只剩下了一面,还不是自己原本的面皮。
“当初子桑家族确实和囚幽谷、生死崖有生意来往,但我不知道子桑竹跟他们有什么勾结。”一旁的子桑兰终于插了句嘴。
沈简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长满敏感小心思的子桑兰莫名从沈简生清冷的眸子中读出一丝同情,于是默默闭嘴低下了头。
程慕北看着南褚,“穆严他……”
“我一天就见他三面,一日三餐。”南褚笑了下,颇有些无奈。其实他还是挺喜欢穆严的,只是不是穆严对他的那种喜欢。他把穆严当朋友,甚至当自己的弟弟照顾,但没有办法转化为爱人。
程慕北拍拍南褚的肩,“理解一下穆少爷的小男孩心思。”
他话音刚落没多久,穆严就前来敲门了。他被穆老爷强行推来的,逃也逃不掉。开门的人恰巧是南褚,两人一下子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南褚轻咳一声,“你来……有事?”
“吃饭了。”穆严别开目光看向屋里,故作冷漠地说。他说完就要走,却被程慕北叫住了,“诶穆严小弟,顺路一块儿呗。”
穆严顿住了脚,还没反驳,行动迅速的程慕北就闪身到了他旁边,勾住了他的脖子。程大少爷勾起一边嘴角笑的时候总显得有些风流,还带着些许痞气,“你不欢迎哥哥了?”
穆严推开程慕北,露出一点笑意,“你占我便宜当心沈大侠收拾你。”
程慕北没皮没脸地又勾上了穆严的肩膀,“哪里是占你便宜,之前谁一口叫我一句‘程兄’的?”
穆严不想搭理这人,他正欲回头找沈简生,发现他们都还没跟上来。果然程慕北见他不回答,又不正经地开口,“你是非得叫了阿褚一声哥,才肯叫我吗?”
穆严闭上嘴不吭声了,他知道程慕北想找他说的无非也就是南褚的事了。
“我之前遇见一个小姑娘,她一直对我很亲近,直到有一天她向我坦白心意,我拒绝了她。后来她就对我避如蛇蝎,害得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姑娘的事呢。”程慕北一直笑着,声音柔和,“你觉得我错了吗?”
穆严沉默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程慕北接着说,“你这样对阿褚就是不公平的,你喜欢他,不代表他就得喜欢你。他拒绝你没有错,虽然我也理解你的小心思,但想要不喜欢一个人,绝不是不见不想就能放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