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就是白喆羽化成仙的代价,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割舍人间的一切。
许言轻的出现则勾起了韩宴对白喆的所有的崇敬,连带着爱屋及乌也就格外关照着言轻。
在白喆消失在权利的顶端,关于他的传说,于是乎越传越玄乎。流传最盛行的就是,传说白喆白雪衣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神兽白泽的转世,辅佐了明君得了这天下后,又回归神位了。
是啊,这人世间极致的权势,又怎么能和天上的仙籍相比。
白泽是足踏祥瑞,于乱世中为天下择明主的上古神兽…传说它通博天下古今,天下事无所不知。更重要的是,神兽白泽的出现,是平定乱世建立崭新王朝的吉兆,当白喆出现后,荒朝迅速消亡,新的君主新的王朝顺应天命而生。一切都在佐证着白喆那神秘的身份。
韩宴出生时,白喆已经羽化成仙不知若许年。虽然没有见过自己这位太公的面,却能从外公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白喆的事情。相比于民间那些无由头的传说,从外公嘴里得知的白喆,才真实的像一个人。
韩宴至幼年时就非常崇拜白喆,跟着外公后面学习道法,对修炼道法特别上心,加上聪慧,领悟得非常快,有好事的道人于是唤韩宴为“小真人”,再后来年岁大了,双重侯爵的身份却让韩宴更加早慧,收敛心性,小真人这个称呼也渐渐地就被人忘了,没人知道韩宴的修为甚至还略胜自己外公白鹤舟一筹。
许言轻的身世也曾找人去查过,并没有查出有什么和自己太公相像的人,与言轻有交集,而许言轻对自己的师门格外谨慎,就算是旁敲侧击他,也问不出只言片语。
许言轻喜欢一个人独处,对韩宴突兀的殷勤却也不抗拒,总是那么浅浅淡淡的。一旦牵涉上师门的问题,言轻却格式化地敷衍着,一套早已编好的说辞,说什么幼年被老书生许竹年救了性命,成人后师从了许竹年学习画技….这些在盛京城里人皆可知的故事,糊糊别人还好,但是到了韩宴这里,谎言如泡沫一般,自行破碎了。
许言轻这个人看起来普通,却隐藏着太多的秘密。韩宴最好奇的是白喆的封真之术到底封住了什么?难不成许言轻其实是山鬼野怪,所以要被封起来?!白喆不是会帮助妖孽的人,那许言轻到底藏着些什么,要欺骗所有的世人。
后来画院发生了凶案,许言轻的事也就先搁在了一边,如今罪犯到案,这件事又被韩宴勾了出来。
许言轻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劳动白喆亲手下封印??
韩宴和薛二,边走边说往外走去。宝宝驻足,“姐夫,我总觉得心里没底,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北营了,早做准备。”韩宴点点头,和薛二就此作别,目送着宝宝远去的身影,手里的扇子点了点下颌,“云公公,是找在下有事嘛?”韩宴低声笑道,就听到身后的树荫下窸窸窣窣,踱出了一位手持拂尘,身穿宦官服的鹤发老翁,正是魏飏身边的老奴。
“陛下休息了?”
“回侯爷,陛下已经休息了,我才有空寻来侯爷请教些事。”
“在云喜你的面前,请教两个字就免了吧,你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对吧?不过说来听听,只要是我能力以内的。”
什么时候开始,云喜就在魏飏的身边,韩宴不清楚,只知道从自己奉旨陪读到魏飏身边时,云喜就已经守在了幼年的魏飏身后了。云喜也是个藏着秘密的人,传说他本来是行走江湖的剑士,一手长剑练得出神入化,仗剑惩恶扬善行走天涯,就是这样的一位英雄好汉,却甘愿自宫进入深宫,其中颠覆的转变不由得让人唏嘘。云喜对自己的事一直缄默着,讳莫如深。算来他在宫墙里侍奉着魏家三代帝王,这宫闱里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藏在了他缄默之间。
“老身先要谢过侯爷,在陛下面前为老奴和那些小兔崽子说话,此恩老奴牢记心中。”
“呵呵,他们闹得也太过了,说到底长安只是个孩子。我相信不是出自你的意图。”
云喜低眉垂眼,看不见他的表情,只不过身子微微了晃了一下,“谢侯爷,老奴会好好管教他们的。”
“其实我也没想到陛下会去掖庭狱,有些东西云天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应该是从薛将军那里听说的,临时起意的。老奴以后会注意的。”
韩宴看云喜并没有退去的意思,浅笑问道,“总管,不会只是为了这种小事来找我的吧?”
“是为了陛下大婚的事。”隐没在树荫里的老人,话语里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只是照本宣科地禀告、回答,云喜总是这样一丝不苟得完成自己的职责。只要关系魏飏的事,就是云喜关心的全部。
“咦,算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啊。”韩宴点了点头,低头沉思着。
先帝故去也整三年了,孝期已满,魏飏早也到了合婚的年纪了,太后在世时曾经也为此事准备过,让画师绘制过各王侯世家的适龄小姐,结果魏飏撂下了一摊子,拍马奔去了没云关了,回朝后不久,结果太后就因病故去了,事事一下就堆积在一起,渐渐就把这事给推后了。
但是目前这事肯定是不合适提的,魏飏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太后突然撒手人寰,虽然嘴上不说,韩宴知道魏飏的心里很伤心的。
韩宴直觉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问云喜:“陛下那里,可说过相中哪家的小姐了?”
“并没有这种事,陛下至今都不允许侍寝的宫女入寝宫,侯爷你看这事?”
韩宴脸皮攸地跳了跳,没想云喜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来找自己,“也许是太后的孝期还没有过吧,陛下在这方面都比较自律。”
韩宴觉得自己说出“自律”这种话出来,简直是抽了自己嘴巴,潜意识间,知道了云喜为什么会为这种事来找自己了。韩宴曾一度迷恋花事,在盛京的世家公子圈里是出了名的。
“是一直以来都不曾召寝。”
韩宴眼皮跳了跳,“那陛下是怎么消磨漫漫长夜了?”
云喜斜斜地望着自己的脚边,踌躇了下才说,“至今独身。”
韩宴“呵呵”着苦笑着,“这就是你们内宫的失职了。不是有教导此事的宫女嘛?”这个小祖宗真是给自己找事,难道这种事也要我来教。
云喜沉默着,并没有回答韩宴的问题。韩宴扶额,额角忽地阵阵抽疼,“陛下今年十九了吧,放民间都是做爹的人了。”
“能用的方法都使用过了,再过一些的方法也有,陛下是初子,估计知道后会生怒的。在尺度上到底要怎么磨合,为了此事来找侯爷商量一下。”云喜压着低低的声音,低到只有韩宴可以闻听到。
韩宴瞥了眼云喜,合起扇子在手里轻轻地敲,喃喃地说,“以云天的性格,估计就不是生怒这么简单了。”云喜点点头。
“此事也急不起来,没准陛下聪慧,很快就开窍了呢。”韩宴望着清光殿,心里琢磨着,“陛下从幼时,就是云喜你陪伴在身边吧,我记得我刚入宫陪陛下时就见到你在陛下的身边了。”
“回侯爷,老奴是受陛下母亲之命,从陛下出生时就伺候照顾陛下的起居生活。”
“嚓,竟然这么久,那不就是在陛下身边十九年了!!”
“是的。”
“这么久,云总管就没发现陛下在此事上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好好想想,什么都可以。”
“陛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自小就乐心文章书籍,在此事上一直很冷淡。原来太后在世时曾经为陛下的房中安排过宫女,都被陛下退回了。”
韩宴一直以迷游花丛,留念红尘为人生乐趣,一直鄙视那些假装正直不阿,对红尘事嗤之以鼻的老夫子。人生多舛,不如及时行乐,郎有情妾有意,为什么还要浪费千金良宵,一直以来游花不沾叶,多情不留心,没想到天天都在身边,从小至大的皇帝挚友,竟然是个自己鄙视的老夫子。
不对,不对,那是云天还小,韩宴默默滴自己安慰着自己……
“不过…侯爷可记得上次韩相和陛下提大婚的事,陛下曾经让老奴在民间找来过几个小倌儿,扇出些风声给大臣们,假称陛下有断袖之好。”
韩宴一想到那件事,脑后就是一炸,“怎么不记得,我那父亲大人气得回府逮着我收拾了一顿鞭子,非要说是我带坏了陛下….我真是百口莫辩啊。哎。”韩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就有了主意。
“陛下曾经留宿过其中的一位小倌儿。”
“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韩宴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忘了那几日被亲爹收拾的,屋子里趴着休息了大半个月。“你的意思,云天他….”
“虽然不确定,但的确如侯爷所想。”云喜低下了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