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捡了点儿芋头，刮干净，切好，炒了，给娘盛一碗，剩下的自己吃。不知道月芳明芳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吃饭还是吃过饭再来，懒得管了。吃过早饭，大白天的，太阳也好，可是不用出去干活，真有点儿不习惯。站着晒谷场上看了好一会儿，见好多人正挑着秧苗往田里去，田里则是一片忙碌。算了，没田了就好好读书吧。

看一会儿语文，阅读，念一会儿英语。外面天气好，就把四面的门都打开，屋子里看着也亮堂，心里也轻松好多。十点半，还早，休息一下，到院子里看看天罗葡萄桃李枣树，还有枇杷树。那是以前别人给的几个枇杷，吃剩下的籽儿丢到天罗根下，竟然发出来好几棵苗。

娘小心的留起来，不让鸡啄了，狗咬了，长的有两尺高，才移出来。不知道娘从哪里听来的讲究，种枇杷要跪着种，否则长不大，或者将来不结果。没办法，任由娘跪着种去吧。如今枇杷才长到她这么高，开花结果还早，娘却已经先去了。不知道枇杷是否记得娘的心意，将来能硕果累累？不得而知。

进屋去继续看书，语文英语要反复不停的看，才能记住一些。沁芳不会背书，就只好辛苦一点了。看完一套试卷，又读了两课英语，便听得院子里似乎有动静。

出来一看，是月芳骑着自行车来了，后面还带着好几包东西，除了菜以外应该还有别的。沁芳走到门口，月芳把自行车在屋檐下放好，说道：“刚才听大娘说你回来了，我就赶紧过来。姐夫和明芳一会儿就过来。”

一块儿取下车子上的东西，月芳继续说道：“不是让你平时没事儿不用回来吗？跑这么远的路，回来也是一个人，孤单的很。这回去了勤奋读书，等六七或者足七的时候再回来。这里有几件衣服，我上次买的有点儿小，你拿着穿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回不回来则是做女儿的一片心意，沁芳接过衣服来，拿到房间里。又出来说道：“我去挑水，你做饭吧？”既然姐夫和明芳都要来吃饭，就赶紧收拾吧。

“我去跳水，你来洗菜做饭。那肉我买的多，你会红烧的，就烧了吧，留点儿炒辣椒就行。鱼要是不会做，一会儿姐夫来了让他做。”说着话，明芳已经提着桶出去了。

收拾做饭，没饭坯，就赶紧点儿。先淘米下锅，生起火来，坐着灶前，开始收拾韭菜。等明芳挑水回来，再开始洗肉切肉。明芳打开碗橱，见里面有好多菜，问道：“你已经把菜做好了？这么多？”有点儿不可思议。

“哦……昨天婶子她们都拿来好多菜，我想想没事，就先炒了，吃了一点儿。不知道你们今天什么时候来，怕来不及。上坟后我还要去城里的。”这理由大概还说得过去。

“他们看在娘以前对大家好，如今也算是有良心。邻居照应一点，我们就放心了。有些东西也不要要太多，没得欠下人情，将来还要还。上回剩得油好多，还有些海带，我看还没洗。是你带城里去洗，一会儿给你拿去洗了你好带走？这会儿太阳还可以，洗了一会儿就差不多了，你拿去晾一下也差不多。”虽然都是细节，考虑到一样就做一样。

“海带你一会儿拿走吧，我那里不好弄。而且市场上洗好的还有打好结的都多的很。平时我也没空煮，还不如你拿走的好，免得时间长了发霉。”虽然海带上面裹着厚厚的一层盐，但是梅雨季节湿度太大，偶尔也有发霉的。不是有笑话说长期不用，盐罐生虫子嘛，大概就是这样子的。

“唉，你读书时间紧张，总是慌慌忙忙的，也就只能吃点儿萝卜白菜，豆腐芋头。有空回来我再给你做吧。”也不是什么要紧大事，这样那样都行。

明芳和姐夫来时，都做得差不多了，两人一块儿帮忙，六个菜上桌，见大家神色都还可以，便随意说道一遍，不过再交代一番，家里的事情，邻里的事情，还有将来沁芳读书的事情，又让她平时没事，就尽量少回来，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大好。

吃过饭洗碗刷锅，完了之后，还不到两点，也懒得等，又不用挑吉时，还不如赶紧的去烧祭，完了也算了了一回事情。沁芳也可以赶紧去城里，没事就早点儿去，不用每回都那么晚。出了门，隔壁邻居见了随便陪上一个，就算是够数了。下次再多添一个，老规矩。

大家来到娘坟前，见似乎有刚烧祭过的样子，明芳有点儿奇怪，沁芳装不知道，月芳忙着摆饭菜，姐夫倒酒。邻居纯粹是凑数的，一旁看着。

不过是规矩的上坟，完了之后又把吹了点儿香灰的饭菜又收回篮子里，提回来。想想也没人吃，鸡也没有，就让邻居拿去，人吃也好喂鸡喂猪也好，随便。

明芳月芳又把家里大概看了一下，虽然如今都是沁芳的财产了，但是对于一个读书的孤女，只有大家相帮的份儿，就算是拿点儿东西，也一定是沁芳用不上的。农村那些东西，她也确实用不上。

想想该走了，明芳忽而又道：“小芳，还是把大门锁上吧，要不谁都能进来，也不好。便桶以后倒到天罗根底下，或者那几颗树底下，拿土一埋，就差不多了。”

“家里就没锁，也没钥匙。你们拿着么我要是回来还进不来，如果我拿着么我不回来你们又进不来。我看要不就这样吧，你们下次来带个锁来也行，多配个钥匙给我一个就可以了。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大娘婶子她们又都在隔壁，能看得见，应该不怕的。”虽然到城里快两年了，也习惯了拿钥匙，可是家里的大门，还似乎真没见锁过。

姐姐姐夫想想没事，又交代几句，便赶紧回家农忙去。这里是沁芳的家，很多事情还得她自己面对。

大家走了以后，留下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把便桶倒了，拿到路底下池塘里洗干净，依旧放回后屋。又想了想，小心搬来梯子，打开娘陪嫁的两只箱子。里面也没多少东西，除了一些沁芳小时候用过的虎头帽子虎头鞋，以及围兜等，还有就是娘留给沁芳将来的嫁妆：一把布线，几个银元，还有几样似乎算是古董。家里就剩下这么点儿值钱东西，也算是个纪念，因此娘再穷也没卖，小心的给她留着，唯恐女儿出嫁没个压箱底儿的，丢人。

想了一下，把那些东西都拿出来，拿塑料袋装好，放进书包里，一会儿带走吧。平时没人在这里，她也不大回来，还是带走好点儿。

下了梯子，再看一眼，泪眼迷蒙中，想想还是赶紧走吧。读好书，才是对娘最好的回报。推出自行车，关好门，背上书包，带上月芳给她拿得衣服，还有倒的油等，便赶紧进城去。

孤单的身影，骑着单车，在太阳照耀下，一身灰土，回到城里。

推开门，把肩背手提的东西都赶紧放下，快累死了。洗手洗脸，回来赶紧收拾。菜放一边，油放另外一边，衣服放到床上。床上？床头似乎有一张纸条。趴过去一看，果真是，写着：“回来了赶紧休息一下。做点儿饭。随意吃点儿。等着。”

应该是五哥留的，坏哥哥白天似乎不会来的。一大早离开家里，又跑到这里来留纸条，不知道要干什么。就算是晚上要来，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肯定是有别的事情。那就照做吧。

休息，也睡不着，没这习惯。收拾好东西，还不如赶紧看会儿书，免得一会儿坏哥哥来了，又不能好好看书。虽然看书写作业不打搅她，可总是会占用她的时间，说话或者……坏哥哥，一天比一天坏，昨天夜里那么……用劲儿，她都快受不了了……

脸红心跳了一下，还是看书吧。心绪不宁的时候，就先看数学，或者化学，等情绪稳定下来，再看语文英语。至于历史生物地理等，高考又不考，上课好好听，下课做作业，对付过去就是了，平时根本不用占用时间的。

五点多一会儿，开始做饭，邻居还是一样，按部就班的一块儿洗菜淘米，开着门大声说话。老钱叹息道：“小盘倒是忙坏了，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有什么好处？”

老林一手提着热水壶，一手端着饭盆，慢悠悠的站在楼道中间，接话道：“现在这项目是做定了，房子都盖好了，将来一定会有不少好处。小盘不说别得，多拿点儿奖金或者多分点儿东西肯定是少不了的。只是这么一忙，倒是让这侄女儿受苦了，经常买一堆的菜，过几天都陈了。豆芽坏了，菜心老了，可怎么吃哟？”看着沁芳洗菜，免不了叫屈一下。

沁芳端着锅碗瓢盆一堆回屋，笑笑而已，没应。撒谎又不会，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还不如不说。好在她经常不大插嘴这些大人之间的事情，所以也不奇怪。倒是老钱接道：“小盘也是机会难得，如今领导重用，听说台湾老板也特别看重他，如果将来能好好发展一下，小芳读书也少了好多压力。”是啊，叔叔好了，大家都能轻松一点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