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芳一直都在乖乖的听着,心里却瞄自己的,一边儿体会这枪跟家里步枪的区别,不过也就是大同小异。又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射击。家里关着门练,总有点儿衣锦夜行的感觉,而且,隐约的总怀疑在家学的到底是不是真本事,出来了还管不管用。虽然如今对二哥哥依赖的一塌糊涂,可隐隐的偶尔也会怀疑。毕竟这很重要啊,别等她一腔心思给了二哥哥,却打了水漂,那她可不就要很委屈了?
这么一转念,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抓着枪往后挪了半公分,严肃的叮嘱道:“射击的时候一定要全神贯注,手要抓牢,顶紧肩窝。”
哟,竟然是张一飞,他说的很对。在这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走神,确实危险。只是,他动口就行了,做什么动手呀,讨厌,可恨。恨之入骨,我……射……一不留神,将所有的恨一下子宣泄完,才回过神来,五发子弹一下子都射了出去,就算他是铁打的,也该射穿了。
“你也等瞄准了再射呀,子弹可是有限的。”张一飞不无惋惜道。
不过这就不用他担心了。果然,等大家都射完,开始报靶。一号靶,犹豫了半天,报了两个十环,原因是中间的那个弹着点往左一点点有点儿破烂的痕迹,显然不是一颗子弹打出来的,那就肯定是第二颗。至于另外三颗,那就是脱靶喽。没有人相信沁芳能把另外三颗都射到第一个点上,更何况她是一口气打出去的,报靶的人也没看清。
看着这个结果,还算凑合吧。虽然十点十分没打出来,但明天还有一次机会,不着急。
射完一身轻,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射,也有趣儿的多。
一会儿又听的有人惨叫一声,大家吓一大跳,却是有人就是不把枪托顶紧,子弹打出去枪后座的时候没把他肩膀震脱臼,却不知道怎么地把眼镜片给震裂了,幸好没伤到眼睛。唉……反复强调过的嘛,就是不好好听。
这事儿才完,却听得大家一阵爆笑。原来王艳的靶上竟然有八个射击点。这里大家除了沁芳见过阿成有这个本事,能将子弹打碎,一弹多点射击,其他人大概听都没听说过,想来王艳也没这个本事。
二连连长一语中的,笑道:“她爸是好,可你们也不是这么巴结的嘛。”
人生第一次,总会有着各种难忘的故事,而打靶,这匆匆的人生第一次握枪,也可能一辈子就这一两次,想来该是故事中的故事了。就算谁不爱武装,也不爱那种刺激,但血液里潜藏的一种激情,还是会将这作为一种珍藏。
从打靶场回来,已经快中午了,饥肠辘辘,却依旧斗志昂扬的唱着《打靶归来》。这种时候唱这歌,绝对更有感觉。而第二次射击,也就是明天下午,那时候回来,“日落西山红霞飞”……哇……太完美了!地里干活的老农直起腰来静静的听着,不由得感慨道:“打靶场多少年没人打靶了,这些,又是谁呢?”眼里的欣羡,溢于言表。
下午回来,继续定型练习队列跑步,按部就班而已。
倒是沁芳和张一飞,似乎有些误会,或者隐隐的有点火药味儿。练了三四天了沁芳还是不会“向右看齐”,这让张一飞非常痛苦,也极是不理解。真不知道她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这么简单的向右看齐,如果不是有意捣蛋,怎么能不会?!可沁芳就是不会呀,对这种话就是没反应,莫得办法。脑子短路,缺根弦,总算不得错吧。
但这算不上火药味儿,最多也只是疑惑而已。火药味儿的真正来源在沁芳这里,而且越来越浓,蓄势待发。每每见到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心里特憋气,而且有些难受。真的,没抓没挠的难受。似乎他除了不停挑她的毛病外,就是从不挑时候的出现在她左右。
从不挑时候,一点儿没错。比如一大早跑操回来,沁芳正准备喝营养液,他会进来检查内务,看有没有人睡懒觉或者不叠被子。比如早饭后休息几分钟,姑娘们说几句体己,也有想偷吃点儿东西的,他又来查内务,而且格外严格,唯恐九点半左右评比的时候拿不到红旗。真是的,全营三面流动红旗,有一面挂在一连三班似乎就没动过,那还叫“流动”红旗吗?
这还不够,中间休息也会来一趟,担心有人趁那空挡上床睡觉,把被子弄乱不说,检查内务的只要一看见有人还在床上,绝对倒数第一。下午集合前十分钟,他也一定会来,别人不起来都不行,女孩子嘛,被人看到在床上躺着多没意思。这么一来害的好几个人睡觉都不敢脱衣服,按董茹的说法,就是“随时准备接客”。话有点儿歧义,但也是无奈啊。
下午和上午差不多,最可恨的是晚上。沁芳总要顾着些连里的琐事,或者监督班里的事务,因此晚饭前后总是忙点儿,不能正常休息。洗澡就总要到最后,洗衣服也是,只能留到拉歌之后。每当这个时候,水房门口就总有人看着她,一举一动,受到监视。被人关心的监视是没关系,但被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既然这样,沁芳干脆也不好好洗,把衣服泡到水里,倒一点点儿洗衣粉,等从厕所出来,很快的漂清,拿起来就走。
光这还不够,那张一飞简直就是个地狱里最负责任的小鬼,不时的就要拿副连长出头。白天训练的时候沁芳本就有软肋,厚着脸皮也就算了,再说也就三班的看见,面子问题还是不用太担心的,再者张一飞也不敢为难她。当然是“不敢”了,杨营长那么护着她,营里谁不知道,有些事情不会就是不会的,如果非要为难她,她就跟杨营长告状去,当一回小人。
还有一样讨厌的,从第二天晚上开始,宿舍楼底下装了两个100瓦的大灯泡,楼前的柳树上也拉了电线,挂着三个100瓦的灯泡,拉歌的时候一起亮着,操场上顿时失去一种静谧的原始纯朴之美,换上了现代凡俗的喧嚣。这个时候来往的人看的特别清楚,就算坐在那里也跟白天差不多。最要命的还不止是这些,而是拉歌的时候不知道谁的主意,让副连长带着本连的相互拉风,沁芳站在前面,倒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总有无数的目光,刚好看着她。
被人看原本也没什么,但此时的目光总有些异样,或者说,一两道光很是异样,总让沁芳觉得不舒服。那目光总随者她的身影游动,比同学的目光要暧昧许多。难道又是挑剔她的不成?为了免却显摆的嫌疑,沁芳只带了两套便装,除了那套宝蓝色的,还有一套纯白的。
依旧是真丝的料子,剪裁非常随意,上衣看着非常宽大,还有宽大的七分袖,但腰上有一条蓝色的腰带,就是那套衣服的余料,说是腰带,其实就是一溜布条,边上烫出水波浪,松松的系在腰上,就不担心风大把衣服吹起来露出小肚皮了。这么一来,风儿吹动的时候,就见袖子和衣服翻飞起舞,如同荷叶卷,撩的人心乱。
裙子更简单,说白了就是个大摆裙,只因面料太松软,裙子便轻盈的围着沁芳的长腿。风儿一吹,便想随风而去,偏又舍不得,就只能随意摇摆,过过瘾。
瀑布般的长发,一到晚上便放下来,因为有风,也不会太热;而且刚洗过,披着干的快。全身上下,一袭白衣随风飘舞,蝴蝶发卡振翅欲飞,宝蓝腰带勾勒出小蛮腰,就算个子低,上身短些,但是腿相对来说还是偏长的,裙角飞扬的时候,便是拿她比嫦娥,大概也不为过。脚上一双红色带花凉鞋,将她的娇俏和妩媚衬托到九分。
沁芳自己上下打量过好几次,既没有衣服开线,也没有屁股后面粘在身上没下来呀。又没有穿着这衣服吃过饭,上面也不会有饭粒儿,更不会有油星,又没有花,张一飞到底怪模怪样的看什么呢?而且她脖子以下胳膊膝盖以上都藏得好好的,既不违规,又看不见什么,他到底什么意思?想想就恼火,他到底想干什么?
恼火的时候,沁芳也就想发火。只要连长说什么,能反着来的就反着来。到了后几天,大家都熟悉了,而且仗着营长照顾,沁芳更是绞尽脑汁,定要想个周全的法子,好生拾掇他一下,以解心头之恨。虽然穿衣服不能禁止别人看,但只有二哥哥才能那么仔细打量。更何况总觉得挂灯和让副连长拉歌是他的主意,不管怎么样,就算她出来拉歌也很拉风,很过瘾,但被别人耍总是不舒服的,况且她现在有这个能力,因此大有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