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确是。但现在已不是了。”冷玉承认道。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帮助我。”席渊温和地说道，“你没有因为所发生的事而背弃我，依然愿意向我伸出援手。如果没有你的话……”

“我想你是误会了。”冷玉转过了身，看向了席渊。“我出现，是为了救叶青，而不是你。若是没有我，我看你照样可以借助你手底下的高手成功脱逃的，你如此心狠手辣，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呢。我只是想要保住叶青的命罢了。”

“原来如此。”席渊微笑道，对冷玉的话并不感到难堪或者生气。他知道冷玉并没有说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也知道，冷玉来到这里，站在自己的面前，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自己。

“若是没什么问题了的话，我就先走了。”冷玉说道，回过了身准备离开这里。

“等一下。”席渊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逃跑计划么。直到现在，我都是跟着你的路线走，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有自己的计划。我想最好趁着现在那位聪明的王妃不在，和你商量一下。”

“好吧。”冷玉无奈地说道，再次回过身来，“你说吧，你接下来想要怎么走。”

“接下来，我准备去牧州。”席渊说道，“从冀州到牧州，不过一周的路程。我们如果快马加鞭的话，三日即可到达牧州。我原定的计划，便是在牧州有人接应，现在我们还没有经过牧州，还可以按照我的计划执行。”

“牧州有人接应？”冷玉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说道，“你是指你手下的那些所谓的高手么。”

“不错，只有那些人，有钱便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席渊点头道，“等到了牧州，你可以选择继续跟随我，或者就让我按我原定的计划，和他们一起离开，我也谢谢你能将我护送到那里。”

“你难道还没从周放的事上学到教训么。”冷玉听了席渊这么说，未免有点没好气地说道，“那些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的人，可以因为你的钱来保护你，为你做事，也可以因为别人的收买，在你熟睡的时候给你一刀，你真的放心和他们一起走么。”

“我别无选择。”席渊道，“和他们一起逃亡，自然没有和你在一起安全，但是我现在也只能用钱收买了，根本没有权利地位和能力人手威吓他们，让他们不敢背叛我。说到底，我想要活着逃到预定的地方躲藏起来，过隐姓埋名的生活，大部分都得靠运气。”

“我的建议是，”冷玉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到了牧州，不要和你所谓的安排好的人碰头，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们对你揣了什么样的心思。这种情况下，贸然相信他们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所以，我们可以按照你的路线走，你想去哪儿，我就送你去哪儿。我会全程负责你的安全，直到安顿好你，确定你已经安全，并且已经甩掉了慕容子骞的所有盯梢追踪的时候，我才会带着叶青离开。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又低调地过完你下半辈子了。”

“你可以直接放了叶青，留在我的身边。”席渊说道，“虽然不可能过得像在丞相府里那样锦衣玉食，但是我依然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至少，我们可以过普通的生活，像平民百姓一样。”

冷玉笑了笑，似乎觉得席渊是在异想天开。“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冷玉说道，“我是不可能和我的灭族仇人共同生活的。”

“但是你却帮助了你的仇人。”席渊淡淡道，“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是阻止得了你的，不是么。你看，这房间的布置，与我在丞相府中的书房相差无几，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你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安排了这样一间房子，就是为了日后我可以来此入住，让我住得舒适呢。”

冷玉听席渊这样说，脸色丝毫没有改变，镇定自若。席渊说中了，她的确有这样的打算，让席渊住到自己在冀州的这座府邸之中来。但是席渊猜错的是，她并不是想要和席渊生活在一起，只不过是想如果有机会，让席渊亲眼看看，他为了获得权力，陷害慕容子骞的所作所为，都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希望唤起席渊心中的怜悯之心，良善之心。

只不过冷玉劝过席渊，他却没有回头。现在虽然来到了冀州，却是这样的情况。不过想要唤起人的悔意，任何时候也是为时不晚的吧。

“不要误会了。”冷玉便解释道，“这里我的确给你留了一席之地，不过只是以前，并且也是想帮助你悔过，现在已全然无用了。就算你现在想住在这里，也是不行了。”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席渊淡淡道，已不如刚才那么饶有兴趣了。

冷玉更是没有回答，只是一笑，不再房间里继续久留了，三两步走出了房间。

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无常，不是么。冷玉走出了房间，将门关上，一边默默地想着。她盼着席渊的一些话，盼了那么久。当终于听到的时候，却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再接受，这是一种多么苦恼的感觉。冷玉甚至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她却十分清楚自己内心的选择，她是绝对不会选择再和席渊在一起的。她已经将这一段路途的安排都想好了，正如她刚才所说的，她会一直保护席渊的安全，就算按他设定的路线走也无妨，直到保证他不会再被追踪到，可以平静地过完余生。也许每隔一段时间，自己甚至会悄悄地去探望一下席渊，但绝不是重新和他在一起了。

冷玉出门的时候，程安青正倚在她房间的门上，面色有些严肃地打量着冷玉道：“送个饭时间花的可够长的啊。”

“我们在商量下一步逃亡的计划。”冷玉淡淡地说道，并不想总让叶青吐槽自己在回心转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

“我看现在席渊逃亡得更像是出行游玩了。”程安青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说道，一边直起了身，“怎么，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你跟着我走便可以了，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冷玉自然是不会告诉叶青的，她知道叶青鬼机灵太多，若是知道了他们之后的计划，想出了什么法子，终究是防不胜防的。特别是以后的路线，若是被叶青知道，她又成功地将消息传递出去了，慕容子骞率先派人在前面堵截，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带着我席渊可得一路上做好觉悟了。”程安青笑了笑，懒洋洋地说道，“他有了你相助，已经成功了一半，还有一半就得靠着我来避开慕容子骞的追缉。因为受制于你，我是无法逃跑的，但是我依然可以让席渊不痛快，这，你不会阻拦我吧。”

冷玉忍不住轻轻一笑，想到了叶青擅长的那些小把戏。她也并不想让席渊过得太舒心了，所以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了叶青的意图。

程安青笑了，正想要去席渊房里挑衅一下他，却见冷玉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要走进自己刚才所待的那间屋子里，不由得奇怪想问，但是冷玉看见了她脸上奇怪的神情，便先一步解释道：“你与我同住一室，我必须时时刻刻地看着你才行，免得你又做出什么麻烦的事来了。”

“刚才你进去为席渊送饭的时候，倒没有让我一起进去嘛。”程安青有些不满地说道，看来冷玉真的是准备实施紧盯战术了，虽然两个人都是女人，但也让程安青有点不自在。

“因为刚才你的计策刚被我戳穿，我料你一时半会是不敢再有什么动作的。”冷玉说道，一边已经推开了门，“你先进来帮我收拾一下行囊吧，我们明日便出发。”

程安青无奈地跟随着冷玉进房收拾东西，两个人不一会儿便将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冷玉让程安青到院子里将一些可能留下证据的东西都给烧毁了，程安青便抱着堆满了东西的火盆来到了院子里点燃，如冷玉所说将东西全部给烧毁。

正好在这时，席渊出来了。程安青正在拨弄火盆，一看见席渊走了过来，便假装不小心一用力，将火盆里烧了一半的东西一挑，借着风势，带着火星的东西便扑到了席渊的身上。席渊连忙伸手去挡，身上差点燃了起来。他拍去衣服上的灰尘，怒目而视着程安青，原本还算可以的心情立刻被程安青的这个举动给毁得一干二净了。

“哎呀，丞相大人。”程安青故意说道，“真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你从这里经过。”

“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席渊冷冷地看着程安青说道，“你别忘了你人质的身份，若不是冷玉，我早把你给杀了。”

程安青冷笑一声，回嘴说道：“若不是玉儿，恐怕你也制不住我。”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极其紧张，二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争锋相对，谁也不愿退半步。此时冷玉正好出来了，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好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变得一见面就要掐起来了呢。我们之后要相处的日子还长得很呢，我劝你们都按捺一下自己的脾性吧。”

“我本倒是愿意和她好好相处的，但是看来叶青她一定要来招惹我一下，那我也只能反击了。”席渊的脸色有些僵硬，“你说得对，一路上要相处的时间还多，但总不能一直受她的气吧。”

“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程安青为自己辩解道，“我刚才只不过是在按你的吩咐烧东西，正好来了一阵风，把灰烬吹到了他的身上，他便咋咋呼呼地怪起我来了。”

冷玉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人，觉得自己好像正带着两个幼稚的爱吵架的孩子一般，还要给人调解，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叶青如此可以理解，不过素来忍耐力极强，又极为稳重理智的席渊也是如此，倒叫冷玉大吃一惊。她还以为席渊可以将叶青玩笑般的恶作剧全数接下，更不爱与她计较，但是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