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真是的,干嘛这么说呢,岂不泄气。”小雀听冷玉半赶半催地将两位大夫给送走了,还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也不高兴,便忍不住责怪冷玉说道,“你这样说,岂不是在咒王妃吗。”
“说你机灵你是真机灵,但是有时候你也真是傻得不可救药。”冷玉笑了一声,来到了小雀的身边。
小雀将叶青缓缓放下,为她盖好了被子,这才站起身奇怪地问冷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小雀知道自己有时候的确很机灵,但有时候太直爽太大大咧咧,最不擅长设计,有些东西只有冷玉这样心思细腻又深沉的人才想得到,这点有时候小雀也很佩服,不过总觉得挺瘆人的。
“王爷既然派人来为王妃诊疗,就说明他心中还是挂念着王妃的。王爷这次雷霆动怒的,将王妃打入了忍冬阁,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她似的,但是实际上,王爷心里只要还顾念与王妃往日的情谊,王妃的事就有转机。”冷玉缓缓地说道,“我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让王爷了解王妃的情况,若是能诓了他过来看一眼王妃,见王妃这副模样,饱受折磨痛苦万分的,说不定心中就冰雪消融了呢。”
“果然还是玉儿你想得周到。”小雀听冷玉这么一说,便笑道,听冷玉这样安排,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妥当,但眼前这办法却是能弥合王爷和王妃关系最好的办法了。而且叶青现在的状况,也不能算是欺骗王爷,的确危在旦夕,说不定王爷来看望了她,就能解开她心中的心结,让她高兴一些,身体也随之好起来呢。
程安青听到了她们的话,不觉苦笑。虽然能有这两个人伴着自己度过最后的日子,程安青感到很安慰,但是现在看来,她们也不打算让自己安安稳稳度过这段日子了,偏要给她弄出什么事来。程安青很感动于她们在最后的时刻也不忘为自己着想,但是她只想宁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就这样躺在卧榻之上,对着可以透进阳光和月光的窗子,看着那几丝光亮,回顾着这短短的半年中的甜酸苦辣,然后进入梦乡,再也不醒来。
程安青发现,当自己听到了冷玉的计划之后,竟对慕容子骞的到来没有一丁点的期盼。她已经无所谓慕容子骞是不是还对自己有一丝旧情,会不会来看望自己。她倒宁愿慕容子骞对自己不要有一丝的怜悯,继续狠心下去,保持住他的冷酷无情。
慕容子骞会怎样想,怎样做,已经和她程安青没有任何关系了。
钱大夫和姜大夫出了忍冬阁,马不停蹄前往赤猊苑向王爷汇报。王爷吩咐了,给王妃看诊完毕之后,就要立刻向他汇报情况。所以这二人一出忍冬阁,便来到了赤猊苑。
“王爷正在书房等您二位呢。”晨风就在赤猊苑的院子里,一看到这两位大夫归来,便上前说道,一边将他们二位请入了书房。
慕容子骞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书,只不过翻过了几页,才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看进去罢了。
两位大夫进了书房,然后向着座上的慕容子骞施礼。
“王妃怎样了。”慕容子骞淡淡地说道,眼睛却并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册。
“回禀王爷,王妃的情况……不容乐观。”这两位大夫偷着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知该如何回禀才好。
“什么意思。”慕容子骞心里一紧,将书册重重地掷在了书桌之上,皱眉看着这两个老大夫质问道。
“这……”两个大夫见王爷动怒了,慌忙跪了下来。
“王妃莫不是……”慕容子骞见这两个大夫吓成这样,心中顿生不祥,站了起来,缓缓说道。
“王妃她、她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加之身子虚弱,精神受损,一时深入膏肓,若是不及时医救,恐怕……”犹豫了半天,姜大夫才憋出来这么几个字说道。
“废话,我这不是派你们去了吗,难道你们治不了这风寒之症?”慕容子骞听得姜大夫口中那几个字,只觉得胆战心惊,责备二人道,“还不立即救治王妃,和我在这儿说这些有用么。”
“禀王爷,我们原本想着先将王妃的寒热之症压制下去,再慢慢调理她的身子,但是……”钱大夫连忙辩解道,但姜大夫听他这么说,连忙捅了他一肘子,让他不要再接着说下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慕容子骞看见了姜大夫此举,心中很不痛快地说道。
“王爷,不是我们没有尽力,只是这王妃她、她不肯服药,我们也没办法啊。”姜大夫也不管了,生怕慕容子骞怪罪到他们的头上,吃不了兜着走,连忙全盘托出说道,“王妃不愿服药,就算有灵丹妙药,也没法儿救她的性命。那儿的冷姑娘还说了,让您准备好棺材,等着给王妃收尸呢。”
“放肆!”慕容子骞拍案,胸中气闷,心中也着实恼怒。闷得是叶青不配合,现在有性命之忧,气得是这小小的侍女竟敢这样说,诅咒自己的主子。慕容子骞知道冷玉说得是气话,但这样咒叶青命不久矣,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王、王爷饶命……”这两个大夫连忙伏地磕头道。
“下去吧。”慕容子骞挥了挥手,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两个大夫听王爷这样说,如闻大赦一般,哪敢再多说一句,慌忙地想要退出去。
“等等。”慕容子骞叫住了两个大夫,“这药怎么服用?”
“用生姜汁将一粒至宝丹化开服下便可,每日需服两次。”虽不知道王爷问这个干什么,但姜大夫连忙回答道。
见王爷没有再说什么,二人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慕容子骞站在书桌旁沉思着。
折磨叶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的叶青定然是苦不堪言。本以为听到叶青越痛苦,自己会越痛快,但是慕容子骞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心中只觉得焦躁,不安,思绪早已飞到了忍冬阁之中。听了钱、姜二位大夫的回禀,他明白了叶青想要做什么了。
她根本不愿意再活下去了。
想到这一点,慕容子骞就觉得胸中发闷,隐隐作痛。
叶青没了求生的意志,但慕容子骞是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失了性命的。
若是想要死,也得先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又是一天的夜幕降临。今夜的月色也不错。
这是叶青被贬入忍冬阁的第二个夜晚,冷玉伴她熬过了第一日和第一夜,而今夜多了一个小雀伴在她的身边。
不知叶青是什么感觉,她们两个都已经觉得,在忍冬阁的每时每刻,都好像格外的漫长。不仅仅是因为忍冬阁独特的气氛,也因为叶青现在似乎已经不那么痛苦了,这并不意味着她自己好转了起来,而是意味着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她们一言不发,静静地分坐在两把椅子之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此时她们什么也做不了。她们两个已经孤注一掷了。现在唯一可以救叶青的只有慕容子骞了,而她们的赌注就押在了慕容子骞到底会不会顾念旧情,来忍冬阁看一眼他的王妃。
这才是王妃被贬的第二夜。王爷若是那么快便前来的话,岂不是有失威信?所以冷玉猜测,慕容子骞如果会来,也只会是在深夜。
二人静静地等待着,虽然一动不动,心中却惴惴不安。她们感觉着时间的流逝,静待着到底是慕容子骞先一步到来,还是叶青无法等到他,先一步撒手人寰。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什么也没有等来。小雀坐在椅子上,都快要打起了瞌睡,冷玉突然站了起来,将小雀惊了起来。她看着站着的冷玉,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嘘,外面有人。”冷玉一把拉住了小雀示意她小声道。就在小雀昏昏欲睡的时候,冷玉发现阁子的后门外映出了一个黑影,立时警觉了起来。
“谁?贼吗?”小雀惊讶地低声问道。
冷玉却将小雀拉上了二楼,一边道:“什么贼胆子大成这样,敢进慕容王府偷东西?就算有贼敢来,这慕容王府守卫森严的,怎么可能进的来呢。”
“我只是随口一说嘛,那、那你拉我躲起来干什么。”小雀撇了撇嘴说道,跟着冷玉偷偷地往下瞧,又道,“你在看什么?”
“走吧。”冷玉直起了身,推着小雀往上走,来到了二楼。然后随便找了一处椅子,拂去了上面的灰尘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等了吗?”小雀奇怪道,看了看四周,这二楼黑黢黢的,非常瘆人。周围摆着许多曾住在这里的人用过的东西和家具,上面遮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黯淡无光。几样东西,小雀甚至是认识的,这里就是很久以前仆人们没来得及收拾的地方,包括三楼也是。想起曾发生在这里的事,小雀也不敢坐也不敢靠的,只是站在那边,有些不安地问冷玉道,“你拉我上来做什么?”
“嘘。”冷玉再次示意小雀轻声道,“我们等的人已经来了。我只是想,我们最好回避开来,免得妨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