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小梁险些脱口而出,忽然想起了人,连忙收口,改了口道,“奴婢,不知道王妃说什么。”
“是么,不知道啊。那当初在右院之中,怯生生告诉本宫宛儿受伤不方便出门的人是谁、今日在静言楼一瞧见本宫便连忙避开正脸,上茶也不敢看本宫的,又是谁呢?”
“王、王、王……”
“王什么王,又吓到结巴了?”林依蓝真想叹气,“我没想伤害你,只是想从你这里问到些关于宛儿的消息。她还好么?身体怎么样,她的家人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小梁莫名地红了眼眶,“王妃,您……”
“她也曾经伺候过我,并且受伤遭罚被赶出府也都多多少少跟有脱不了干系,我就不能问问?”
“不,不是……”小梁用力摇头,再摇头,“宛儿告诉奴婢王妃是好人时,奴婢还不信,外头的人都说王妃……”
“心狠手辣是吧。”林依蓝凉凉接下她的话来,“那你进了王府之后,王府里的人又是怎么说的?”
虽然她不是很在乎名声,但是一直被说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听着真的不是很好听。
林依蓝哀叹,名声狼藉了有木有?
“王妃,奴婢如今信了,您是好人,宛儿没有跟错主子。”小梁扬着十六岁尚很稚嫩的脸庞道。
宛儿比小梁还小呢,也就十四岁,这年纪的孩子,好好的遭罪啊。这是逼着她那一点仅有的良心都跳出来颤抖两下么?
林依蓝不由得轻叹,道:“跟我说说宛儿的情况吧。”
“宛儿如今在……”小梁笑靥如花地附耳上前。
林依蓝有些诧异地看看她,而后不肯放过一丝丝消息,侧耳细听。
这个午后,小梁对林依蓝说了什么,无人知道,只有青竹远远看见,小梁很是满足的笑意,林依蓝则在诧异后,笑靥如花,比满天日光更加耀眼。
“青竹,送小梁出去。”
当谈话结束,青竹还在猜想那两个人在花园里究竟说了什么之时,林依蓝的命令忽然响起,她愣了愣,连忙回神福身道:“是,王妃。”
“去吧。”林依蓝拍拍小梁的肩膀道。
小梁笑得甜甜的,随着青竹退了出去。
门扉掩上,林依蓝累极地倒下来。完成了,小梁,不会有危险,宛儿也会好好的了。她真变成了圣母了,竟然拿自己当赌注,去救两个不相干的人。真是……欠啊!
青竹去而复返,林依蓝便吩咐了沐浴更衣,青竹一片诧异,“这个时候?”
“让你准备自是有道理,多问无益。”林依蓝冷淡道。
青竹连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青竹的用意太明显了,想让人看不出来,如何可能?
一南天里午后便备下了汤水,王妃要沐浴更衣,此时,刚刚出了一南天的小梁已被人一拎一丢,丢进了雅致清幽的无名楼里。无名楼之所以叫无名楼,是因为至今尚未有人住进去,平常只有下人常做打扫罢了。
小梁被摔得一个狗啃泥的姿势,艰难地爬起来,瞧见不远处软榻上的一抹绛紫色锦袍,一抬头,毫无预警地望见这座华丽府宅的主人——慕南天。
“王……王爷!”她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软榻上端坐的男子,气势森然,一眼眼神便足以令人肝胆俱裂,“知道你为何在这儿么?”
“奴……奴婢不知道。”小梁怯生生地想往后退,却是因着上头坐着的人,丝毫不敢动。传说中的王爷,冷面阎罗,他伸手便能将她掐死了。她不敢惹,不敢动。
“不知道么……那王妃找你何事你总知道吧?”慕南天的视线漫不经心从她身上扫过,落在她后头的玄武脸上,“玄武,王府里有吃里扒外的人,该如何处置?”
玄武一张脸板得像块铁板似的,回道:“回王爷,轻则杖责一百丢出王府,重则杖毙。”
“那拉出去吧。”慕南天轻易地下令道。
小梁闻言小脸煞白,杖责一百跟杖毙便没区别了!杖责一百她还哪里有命在?
“王爷,王爷,奴婢说,奴婢说……”小梁挣扎着坐起来,“奴婢说,奴婢全说!”
慕南天黑眸微一抬,寒气迫人,“说!本王要你一字不漏!”
“王妃,就问了宛儿的事情,王妃发现我与宛儿是朋友,便……”
宛儿?寒眸骤然收紧,兀自盯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还有呢?”
“没,没有了,就这些了……”小梁吓得一跳,连忙回道。
“她特意叫你过去就为了问一个丫鬟的事情!”
“是……”
寒冰覆上慕南天俊逸颜面,暴风雨袭来,“玄武,拉下去,杖毙!”
“不要啊王爷,不要,奴婢没有说谎啊,奴婢真的没说谎,王妃就问了奴婢这么多……王爷饶命啊……”小梁便被拖走便用力嘶喊,尖叫不断,充满了无限恐惧,眼泪早就忍不住如雨下了,“王爷,饶命啊——”
慕南天一双如寒潭般的瞳眸一直看着这小丫鬟的变化,这表现不像是个有心机的女子,看着她哭叫嘶喊,在生死门前极其脆弱的一面,他眸中一眨不眨地,低声唤道——
“慢。”就在小梁被拖出门去时,慕南天的命令适时来到,“杖责十五,送回静言楼,让静夫人好生看管着。”慕南天毫无感情道,便起身离去。
林依蓝,这个女人用了弥足珍贵的一个要求,竟然就为了换一个丫鬟的近况,哼……当他慕南天是白痴么,允取允求?
桓桠跟着一同出了去。
小梁只看到那一抹锦袍离去,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身冷汗淋漓,如被丢入了冰窖。
申时刚过,林依蓝看了天边的薄云,忽然叹了一声,起身走回床榻去。
今日这一连串极为反常的行为,终于让青竹按耐不住地上前问道:“王妃,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奴婢替您请大夫来看看?”
“多问无益,你可以去休息了,今日大概也不会需要你伺候了。”林依蓝淡淡道,似乎预警道了什么。
青竹纠结了眉毛,“怎么会呢,奴婢要伺候到王妃晚膳后,就寝的呀。”
“说不用便不用了。”
“可……”
“林依蓝!”一声震怒,震断了青竹多余的话,震落了屋梁上的灰尘……不对,一南天哪里来的灰尘,若有灰尘恐怕已经丢了很多人命了。
青竹吓得连忙退开去,林依蓝从枕间抬了抬头,便见到门外一抹绛紫色的锦帕携带一身冰霜而来,似乎要漫天暴风雪了。慕南天一进门便喝道:“滚出去!”
林依蓝又躺回去,翻个身若无视,无视青竹被门槛绊倒连滚带爬退下的狼狈,无视被慕南天怒极一脚踢上,传来巨响的门扉。
“起来!”如雷般的轰响在头顶。
林依蓝若不闻地继续睡。
“该死的女人,给本王起来!”慕南天一把将她床上拉起来,逼迫她直视他的怒焰,“说,特意找那丫鬟是什么目的?你在王府一年了,还是学不会安分守己么!”
林依蓝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我、没、有!”
“没有痴心妄想,还是没有肆意妄为?说,用那一个要求换了那个丫鬟,你究竟想做什么?”
林依蓝抬起眸子与他对视,无惧无畏道:“无、可、奉、告。”
“那是要本王杀了那个丫鬟,杀一儆百你才肯说么?”慕南天声音如寒冰,要将人冷冻。
“慕南天若是想杀,会来告诉我么?”林依蓝不以为然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南天暴怒起来,揪起林依蓝的头发,冰冷残酷的语调,是狂妄的绝端。
林依蓝在心里倒抽一口气,她感觉到了寒冷,打心底的慌,眼前的男人,绝对的危险!
“来人!”慕南天一道冷喝。
有人推开门,门外四道身影轻缓的走进来,欠身行礼:“王爷!”
“刺字!”慕南天松了手将林依蓝狠狠丢回床上去。
刺字?林依蓝被撞得头昏眼花,但耳朵却没有失聪,乍闻还愣了愣,而后却明白了——
慕南天一声令下,四个丫鬟走到床前,把还发昏着的林依蓝紧紧的摁在床上,力道之重,让林依蓝没有半点松懈的机会。
“你们想干什么?”明知道危险临身的林依蓝,冷静地看着靠近的几个丫鬟。她眸子一抬,眼中的凛冽便镇住了身后的四个丫鬟,她们都不由得退了退。
“做不了便给本王滚出去!”
“慕南天,你恨的是我,何必迁怒他人?”
慕南天冷笑,道:“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林依蓝不自觉地打冷战,慕南天逼近,四个丫鬟送了手,她稍微动了动身子,慕南天冷笑一声,将她的衣物用力扯下,只留下一件兜衣,四个丫鬟趁机又将她压住,这回不管她如何的挣扎,压在身上的四只有力手掌,都是没有半分的松动。
就在这时,一根闪着寒光的针出现在林依蓝的眼前,她心里澄明如镜了,早就料到会有不可思议的手段,想不到慕南天的手段还真的很多呀,刺字……应该会很疼才是。
“慕南天,你个残无人道的……”林依蓝哀嚎。
“罪字加身,一辈子的印证,愚蠢的女人,不要妄想反抗本王的惩罚!”大手极尽温柔的捏住尖细滑嫩的下额,俊美的脸上闪动着邪冷的笑意,妖艳魅惑,犹如罂粟一般,染着致命的毒药。
一针下来,痛入骨髓,林依蓝美眸大睁,是无法反抗的煎熬,亦是无法逃避的命运。当那抹冷笑消失在光明逐渐消失的房间之中时,她很明白的,自己早已身处地狱。
一入地狱,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