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沈非这是情况不明,又不是简单的皮外伤。”李豹瞅了他兄长一眼,无奈和担忧一并。
沈非脸色苍白成那样,裙子、鞋子上头都是血,流血这么多,好了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何况眼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都少说一句吧,连姑娘是沈非是师妹,连大夫更是医术高明,有他们在,沈非不会有事的,我们再等等,再等等……”他也努力在说服自己了。
等等,也许就知道了,连大夫医术那么高明,他一定可以治好沈非的。
东方牧歌的视线淡淡扫过他们脸上,急,也只急在了心上。她究竟怎么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浑身是血的回来了。看着她那副模样,心尖儿上也揪得生疼,一阵一阵的疼着。
“……会没事的。”东方牧歌无意识的吐出一句类似自我安慰,没错,会没事的。连心然不会让她的好姐姐好师姐有什么闪失,连圣天医术高明,又爱屋及乌,也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会没事的……
这边,四个人心中各自在盘算自我安慰着,那边,连圣天和连心然终于一前一后的出来了。
东方牧歌他们,一拥而上,全迎上来了。却是异口同声地问——“她怎么样了?”
“血止住了,她已经睡着了。”连圣天很快便接了话,道。
东方牧歌随即端出架子来,半带着命令的口吻道:“都别进去吵她,让她好生休息。”
大家都明白,所以,也都默认了。再怎么样,在这里东方牧歌也是最高长官了。
一行人转往专门议事的军帐去。
“林师妹她如何了?是什么外伤这么严重?”如今是在军帐之中,外头有人把守着,东方牧歌放心问话了。
“不是很厉害的外伤。”连心然摇摇头。
“那她身上还有其他外伤么?”东方牧歌问道,似乎是意有所指。
“姐姐身上就一处伤口,看样子是两三日的伤……”连心然还是摇头,“就没有其他的外伤了,左腿小腿上的伤口是唯一的外伤,所有流的血,也都是因为这个伤……”
“不对啊,两三天的伤口了,怎么可能还流这么多血,慕南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虐待阿非,准备让她失血而亡吧。”连百瑞在脑子里恶补慕南天虐待林依蓝的画面,可是想了想,这个假设都成立不了,他只能无视了。
他一顿抢白,竟然挨了连圣天的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漠视。
“那伤口不是两三天的。”瞪了连百瑞之后,连圣天才开口道,“那伤口已经有好几日了,至少五日。”
连心然惊诧,“怎么会,我明明看到的是……”
“你看错了。”连圣天很直接就告诉她了,“有别的原因误导了你,才让你觉得那是两三日的伤口。”
连心然会看错?她的功力再不济,也不至于啊……大家一头雾水。
连圣天却径自对连心然道:“我开帖补血养气的药,你自己去抓药煎药,待会儿给阿非服下。”
他这明显是想把人支开,有什么事情是不希望她听见的,连心然犹豫了一下,等他开了药方,便走了,一句话没多问。
确定连心然走远了,连圣天才道:“沈非本身就有伤口不容易愈合的问题,却还有人在她的吃食里,放了活血化瘀的药材食材。”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存心想要她的命?”东方牧歌随即道,“而且,还是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目前看来,是这样没错。”连圣天道。
可是,究竟会是谁呢?慕南天是不可能的呀,他千方百计要得到林依蓝,是因为……他不可能会是那个黑手,可是,她还得罪了什么人,让人这么恨她,想要她的命?
连百瑞一张脸皱成了一团,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答案来的。
谁也想不到答案是什么。这答案,要慢慢去找才是。
京城,皇宫。
如今炎朝天下二分,这皇宫的气势也显得大不如前了,只是栖凤宫,还一如从前的奢华妍丽,正如它的主人,季柔情一般。
季柔情倚在软榻上,那么随意的一个姿势,也是风情万种。
一个宫女装扮的人有几分鬼祟的进了来,在门边轻轻唤道:“娘娘。”
听得这一声唤,季柔情十分娇弱似的坐起身来,招招纤手,那宫女便上前来报告,“娘娘,我们的人传信回来了。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得手了。”说着,还特别强调,“没人发现!”
“那就好!”季柔情那姣好的面容上竟然有几分狰狞,跟她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形象,相去甚远。
那个女人,她凭什么让南天对她念念不忘,就算是个棋子又怎么样?她也要死!
这个世上,她决不允许有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占据南天的心思。哪怕是个刚刚出世的都不可以,何况,那个女人霸占了南天正妻的位置,那原本是属于她的,别人谁也不准代替,也休想代替!
玄甲军,军营。
向来以“戒备森严”、“军法如山”、“令出必行”著名的玄甲军竟然会在警惕性最高的夜里失守,被偷袭成功,在四千兵力的虎威营和另外三万兵力的前后夹击下,粮草损失过半,一部分帐篷被烧,三万玄甲军的巍峨气势,损失不少。
这对于百战百胜的玄甲军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底下人将损失一并统计完毕汇报上来,慕南天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让军帐之中几位都尉以上军衔的军官全都正襟危坐,如蚌壳一般紧闭嘴巴,半晌不敢吭一声,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平日里都在慕南天身旁的桓桠这回没在,因为他出去一趟带着伤回来,目前正在休养的事情谁都知道,于是,也没人敢奢望这个时候,他能出现来解一下困局。
只是,昨天夜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让大家都无颜面对慕南天了。
但是,他们思前想后,他们的防守确实没问题,明明是严格按照王爷的部署和一贯的严谨来安排的,没有人敢偷懒——在玄甲军之中,偷懒等于找死,没人会傻到那个地步去了。
最糟糕的就是,明明是最严密的防守,他们却连敌人是何时偷入的营地都不知道,最后让人家掀了个底朝天,赔了粮草不说,连住的帐篷都没了,今儿有很多人只能挤在一起,差点就没有遮风挡雪的地方了。
王爷脸色不佳也说的过去,王爷一言不发都说的过去,眼下这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虽然难受,在场众人却没一个敢在心中抱怨的。
一切都没问题,问题是出在了他们的身上。他们太自信东方元帅的人马不是自己的对手,过于轻敌了,才会导致最后的这种局面,败给比自己弱的对手,说到哪里去都是不光彩的。
当然,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慕南天这样的阴森冰冷不是因为他们,原因嘛……另有其事。
“桓桠在哪里?”慕南天忽然开口道。
他问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那个在休养的人么?大家都愣了愣,但是也都明白,王爷所问,必有原因。
于是,一个校尉就整了整衣冠,起身回道:“王爷,您的随侍桓桠还在自己的帐篷里休息,这几日他受了伤便大抵都是这样的,不出门来。”
“把他叫来。”
“是,王爷。”校尉没敢迟疑,便吩咐了人去请了。
桓桠来的倒也快,他进了军帐,便先朝正位上的主子行个大礼,除了首座上头的慕南天没拿正眼瞧他之外,其他人都有忍不住朝他看一眼的做法,当然,迅速瞧了一眼之后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转开又低下头去,被王爷看见了就不好了。
桓桠站在那儿,并不出声,这是他的习惯,没有吩咐他不会随意开口说话,久而久之他已经很少说话了。
等他站了许久,慕南天才缓缓抬眸,扫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话说的?”
“主子有何吩咐?”桓桠鞠了一躬,恭恭敬敬。
“还记得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么?”慕南天看似漫不经心道。为何要这一句,恐怕也就他自己清楚了。
“记得,是虎威营的人所伤。主子令桓桠带人阻击虎威营援军,桓桠办事不利,导致玄甲军的弟兄折损,桓桠该死,愿领责罚。”
桓桠受伤大家都看到了,但是他出去具体做什么去了,大家也不知道,慕南天行军布阵的保密措施向来做的极好,这一次也不例外,可是谁也没想到,以他的身手,竟然也会败,而且,是伤在那些人的手上。
于是,大家讶异不已。
慕南天没理会他,却是径自瞥了瞥塞了一军帐诸多面色有惊讶神色的军官,命令道:“通通下去!”
众人不敢多问什么,便都摸摸鼻子,都退出去了。
帐篷里,便只剩下慕南天和桓桠二人了,一个在坐、一个在站,四目相对,桓桠率先移开视线,低头作谦卑状。
“昨晚你做什么去了?”
“主子明鉴,桓桠昨晚并没有做什么。”
“你确定么?”
“确定。”
慕南天看着他,眼中似乎要凝出冰霜来了,“好啊,连你也敢背着我在背后下手了是么?”
偷袭的人马撤走,他回自己帐篷的第一件事,便是发现了那个该好好养伤的女人不见了,她不见踪影,地上却有血迹,她的伤迟迟未好,她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