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开心了,作为随侍的钟怜,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了。
“阿怜,我口中甚干,你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卖喝的。”日头渐大,她走着走着都出汗了。
钟怜瞧见主子抹汗,连忙递上锦帕,道:“前面不远便有一家茶楼,夫人可到那去歇息片刻。”
“嗯,这天也不早了,喝杯茶咱们再回去。”
“夫人做主。”
她们轻言浅笑,却未曾去注意,不远处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一辆马车从前面飞过,玄音觉得奇怪,正想快步上前去瞧瞧,忽然被个小孩子撞到,他将那孩子扶稳,抬头一看,马车挡住了夫人和钟怜姑娘的身影,待马车过去,钟怜摔倒在地上,失声大叫:“玄音,夫人被人掳走了……”
林依蓝被人掳走了,她和钟怜正要进茶楼,一辆马车忽然冲过来,她还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手一拽,凌空被塞进了马车,颠簸的跑了起来,等她回过神,马车已经走远了。
车里,还有两个壮汉,一身黑衣眉目猥琐的模样,手里还都有刀,看她的目光,便叫人觉得恶心。一个脸上有道肉色疤痕,另一个则长了块肉瘤似的东西在脸颊上。
“大哥,今日赚到了,捡了个大便宜啊。我原以为那万花楼的花魁塞天仙了,没想到这个更好看!”脸颊上长肉瘤的猥琐道,便看着林依蓝边流口水。
脸上有疤的那个在他脑袋上用力一拍,揪住了他的后领,沉声喝道:“这女人不是给你的,少惦记!那日玩死了人家万花楼一个姑娘,这个是拿去赔的。若再出点意外,那万妈妈发起狠来,你我兄弟以后还有的混么!”
那脸上长肉瘤的抱头鼠窜,“大……大哥,我以后不敢了就是了。这个女人我也不碰了,咱这就送去给万妈妈,免得她跺一跺脚,把咱们兄弟给震死了……”
那刀疤大哥哼了哼,这才松开他。
原来,她是落到人贩子的手里了,还是落到两个拿她当赔礼的人贩子手里,林依蓝安静的收回目光。心里无力哀叹,她的运气是得有多好啊?
“喂,娘们,你最好老实一点,若是想弄什么花样的话,别怪我们兄弟俩手上的刀不客气!”脸上有疤的壮汉将刀逼近林依蓝,恐吓道。
林依蓝眨眨眼,比这更凶残的她都见过了,还会怕你们两个小毛贼人贩子么?主要是啊……
“我怕疼,也不会乱动,你尽可以把你的刀拿的离我远点。你还拿我这皮相去赔礼呢,万一割破了,你可不好交待。”林依蓝淡然道。
她这份淡定自是别人不能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慕南天那家伙一起久了,连唬人都有一套了,她气定神闲。
“你,你这女人……”不知道为什么,那脸上有刀疤的壮汉就是不自觉的把刀移开了些。
林依蓝动了动身子,瞥了眼脸上长肉瘤的壮汉道:“刚刚,是你拽的我?”
“是!”他不自觉的躲闪了,才应道,“怎么样?”
林依蓝摇摇头,不予评价。扭头一看,窗口就在自己身边。
“你这女人别想动什么歪脑筋,落在我们兄弟手上,就识相听话啊些!否则有你苦头吃。”脸上长肉瘤的壮汉见她不以为然,便又恫吓道。
林依蓝还是不以为然的道,“抓都被你们抓来了,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一个弱智女子又不会半点武功,否则这会儿都把你们干掉自己走了。威胁我,没用的。”
“这女人……”肉瘤汉气愤,却被他兄长拦下,“别跟这女人计较,待会儿到了‘万花楼’,自有万妈妈收拾她,不听话也给收拾的服服帖帖,你犯不着治气。”
那刀疤汉之所以会拦下自己的弟弟,是担心言多必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明明是被他们掳来的,可是就是觉得她不像一般的女子,换了别人应该是哭哭啼啼才是的呀,可她面对着他们的时候,一点惊慌神色都没有,还镇定自若。
他就怕自己是惹上了麻烦,只想赶紧把人出手赔礼了,就了事了。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栽了。只要这个女人到了“万花楼”,那就是万妈妈的事情了,跟他们兄弟俩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林依蓝手上还有个糖人,刚刚被那么一拽,竟然也没掉下,她不动声色一只手搭在窗口上,瞄着他们两兄弟都没注意,随手将糖人丢出了窗口去。希望,钟怜和玄音如果追来的话,可以看见。
“喂,女人,你干什么!”肉瘤汉看她在窗口,喝道。
林依蓝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摆摆手,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干,不用这么大声。”此时,敌强我弱,不能乱动,沉住气,稳住。
车里的动静没有惊动车夫,不用想也猜得到他们是一伙的,马车就这么平平静静稳稳当当的飞奔往通州城的花街柳巷。
夫人被掳走,这事情可大可小,却是丝毫不能大意的。
机不可失,玄音第一时间独身追上,让钟怜去与车夫回合,回府报信,他会沿途留下标记,以便追踪。
钟怜再三提醒道:“夫人很聪明,知道有危险必会极力自护,你且记好,夫人今早买了许多东西在身上,有糖人、玉镯、香粉,怀里还揣着府里特有的锦帕。”
“我明白了,若见到路上类似的物品,那便很有可能是夫人在沿途留下信号。你且速速赶回,莫迟了,夫人有个好歹,吾等吃罪不起!”玄音郑重道,施展轻功追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
钟怜与车夫急赶回府,一刻不敢迟疑的进了书房禀明主子,慕南天当即拍案而起,“你们是怎么看着的?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叫她让人劫走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爷请息怒,玄音已经追去了,目前情况不明。”钟怜跪地俯首,整个人贴在地上,颤抖着回道。
此时,慕南天已是盛怒,钟怜伺候他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见他发怒,连主子爷的女人都敢动,掳走夫人的人,恐怕是又死无全尸了,至于她嘛……看护不力,罪责也轻不了。
她等着受罚,但是,只要夫人安然无恙,她就还有命在,否则夫人有个三长两短,谁都救不了她了,爷,必杀之!
“情况不明么?”慕南天冷冷一笑,“好好的人你们跟着出去,结果主子丢了你回来了,情况不明?你是有几个脑袋!”
“爷,请息怒。”桓桠冷不防的出声道。这个时候,也就他敢出声了。
慕南天一记如十二月冰霜的眼神扫过去,能将人冻死,“你有什么话说?”
桓桠恭敬道:“爷,如今夫人出了事,责罚的事情,桓桠想替钟怜姑娘求个情,能不能缓一缓,待到夫人平安归来再做定夺?”
慕南天眼底的怒火微微退了退,目光落在桓桠身上,久久,道:“吩咐下去,秘密在城中查找夫人的下落,玄音追去这一路上必有记号。钟怜前面带路。”
“是。”钟怜直起身子,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个头,“谢爷饶命。”磕头罢,才起了身,退了出去。
慕南天的黑眸在桓桠身上轻轻一扫,再移开,便若无其事的步出门去,一身寒气与火气进敛,不露痕迹。桓桠,果真是最了解他脾气的人。
桓桠平静的手握长剑,跟了上去。
那一辆马车一直沿街跑去,马车里,林依蓝依窗而坐,随时留意外头的响动。
她全神贯注在专注外头的事情,才微微侧过脸去,全没注意那人贩子两兄弟的动静。
刀疤汉与肉瘤汉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趁着林依蓝没注意,刀疤汉一记手刀下去,林依蓝闷哼一声,手就落在窗口上,之前偷偷地摘下来藏在袖子里的玉镯,不知不觉落出去,人贩子兄弟俩并未注意,只看到,林依蓝昏了过去。
街上,马车摇摇晃晃,岔路上又奔出一辆马车,遇到一起又各自分开去了。
“大哥,还是你想的周到,知道要留一手,以防着这个女人暗中动手脚。我看这回她还能怎么样……”是那肉瘤汉的声音。
随即,是那刀疤汉的声音警惕道:“不可不防,你我兄弟在这条道上混的不是一天两天,难免惹上一些什么仇家。这个女人看着不简单,别仇家是派来整咱们兄弟的,不能不小心。”
“放心吧,大哥,谁会想到咱们中途换了马车?如今换了马车,就算有人追来,也是追着那辆车出城去了,等发现上当,咱们已经将人交待万妈妈的手中了。万妈妈什么样的人搞不定,那就不关咱们的事情了。”肉瘤汉还在劝自己兄长宽心。
“嗯,希望没什么事情。”刀疤汉还是隐隐不放心的。
耳边是迷迷糊糊的对话,林依蓝在朦胧里醒来,入眼处是破旧的马车,后颈上还有些发疼。刚刚,她扭头往窗外看,有人从后面一记手刀打了下来……是,二度被偷袭了?
林依蓝猛地睁开眼,往马车里的其他两个人看去,那兄弟俩没由来的一震,这女人目光甚是凌厉,他们都各自颤了颤,心里暗暗道:这女人的眼神好生可怕!
“你,你想干什么?”明明是居于优势,可是那肉瘤汉对上林依蓝的眼睛,就是不自觉的矮了气势。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林依蓝气势磅礴地怒道。
那些话,虽然她模模糊糊,他们却说的十分清楚!她,刚好一不小心在快醒的时候,也听了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