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看看陈清的背影，再看看喻兰川和喻辞，脸上有几分忐忑：“那个，川子，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喻老头手指点了点他，又好气又好笑，这熊孩子，还知道他“又”说错话了！

喻兰川倒没当成一回事：“没事，宋阿姨本来不要，是我硬给她的。”

赵斌立刻精神起来：“是啊，我往下搬的时候，人家就说不要，是川子硬给搬进去的……”

“喻兰川，你还给田橙家送了洗衣机？”

喻朝颜从她屋里出来，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看着喻兰川，又瞪了赵斌一眼：“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看着喻朝颜的眼神，赵斌立刻知道，这次是真的惹大祸了，他终于紧紧地闭上嘴，求救地看向喻老头。

喻老头皱皱眉头，正打算说话，喻兰川淡淡地：“那是我自己挣的钱，想送给谁就送给谁，姐你如果想要，将来出嫁的时候，也送你一台。”

“对呀对呀，”赵斌忍不住开口：“有一台洗衣机当嫁妆，肯定光彩！朝颜姐，你对象在哪儿上班呢？”

隔着楼梯，喻朝颜冒火的目光和赵斌茫然的目光相对。

喻朝颜一句话没说，转身噔噔噔回屋去了。

赵斌茫然地看着喻老爷子：“爷爷，我又说错什么了？”

喻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不是，”赵斌搔了搔头发：“我怎么觉得我有点傻呢？”

***

“我怎么觉得，咱们一个个的，就跟呆头鹅一样呢？”苏小梨附在田橙耳边说道。

田橙忍不住笑了，回手掐了她一把：“你自己当呆头鹅就算了，可别拉扯上我！”

她的声音有点大，前面的带教医生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女孩子互视一眼，立刻噤若寒蝉，不再说话了。

带教医生安文三十出头，身材高瘦，不苟言笑，有那么几分冷僻的意思，几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在他面前，就算不是呆头鹅吧，也机灵不到哪儿去。

安医生在前面走着，几个实习生在后面跟着，一个个穿着崭新的，还带着折痕的白大褂，目不斜视地从走廊上走过，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里永远没有上下班时间，有新来的病人跟在医生后面问东问西，也有昨晚留观的患者已经安稳下来，加上问个不停的患者家属，不大的空间里闹哄哄的，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和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苏小梨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田橙倒没觉得什么，空间太小，病人又太多，再加上有时遇到急腹症的症人上吐下泻的，急诊室里的空气质量差是正常的。

尤其今天还有个老年患者，不知从哪儿弄来两个韭菜合子，正吃得香呢，满诊室都是韭菜味儿，见了安医生，大爷还好心地递过来一个：“安医生，来尝尝，这是我老婆子起一大早亲手做的，没少放鸡蛋！”

安文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大爷我吃过了，你也不能吃这个，今天一天只能喝白粥。”

老头立刻苦了脸：“安医生，昨天又吐又拉的，我肚子里的存货早就空了，让我喝白粥，这不为难我呢吗，平时我早点都是吃猪头肉夹马蹄烧饼的。”

安医生在老头面前站定，两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就那么看着他。

老头子立刻怂了：“得得，我不吃还不行吗？安医生你别看着我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吃完这口就不吃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口！”

说着话，他张大了嘴，一口把那韭菜合子大部分都吃进去，把剩下的一个小角递给旁边的大妈：“老婆子，你给我留着，等我出院再吃。”

安医生手动了动，看样子很想捏住大爷下巴，把那合子从他嘴里掏出来，忍了又忍，大概是考虑到医患关系吧，终于还是没行动。

实习生都被逗乐了，几人互视一眼，都是低下头哧哧地笑，这还没完呢，老头子像想起什么一样：“哎，老婆子，那涮羊肉的汤你没倒吧，我回去还要吃呢！”

安医生终于爆发了：“吃吃吃，大爷，你知道你为什么到医院来吗，就是那涮羊肉给吃的，你还要吃！”

说着话，转头对旁边的大妈说：“大妈，你赶紧给他倒了，再要是吃坏了，受的可就不止这点儿罪！”

大妈连连点头称是，推了犹不服气的老头子一把：“行了，你就安生点吧，当自己还年轻呢！”

安医生大步地向前走，几个实习生挤眉弄眼地跟在后面，这安医生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冷傲孤僻，实习生们都有点怕他，难得他被大爷气出了情绪，几个人都是暗暗好笑，苏小梨的手背在背后，指了指大爷，给田橙竖了个大拇指。

这意思是夸大爷牛皮呢，田橙偷笑。

后面大爷的声音传来，中气十足：“就是啊，不服老不行了，想当年我一顿能吃八个……”

里面的办公室相对偏僻，人也较少，已经有先来的几个实习生在门口站着，安医生拿钥匙开了门，率先进去，后面的实习生们你看我我看你，跟着鱼贯而入。

安医生简单地讲了几句话，实习生们分为几组各自散去，实习生活就算正式开始了。

田橙和苏小梨被分在一个组里，和她俩同组和还有一个叫杜南的男生，和叫郝敏的女生。

杜南戴着副黑框眼镜，看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看他的样子也是很怕安医生，出了办公室的门，整个人放松下来，低声说：“哎，但愿今天病人多一点儿？”

“为啥呀？”郝敏问，郝敏中等个子模样清秀，刚才安医生讲话的时候她频频点头，随声附和，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会来事儿的主儿。

“人多医生忙不过来，咱们不就有机会上手了？”杜南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框：“当然我不是盼着别人生病，就是希望能有机会上手。”

“是啊是啊，”苏小梨随声附和：“我还没在活人身上动过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