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幽今日喝了好些的酒。
她有些不甚清醒,趴在酒楼的桌子上闭目休息。
齐兮抿了一口杯中酒,将她身上的酒气散的干净徒留酒意。凡间的酒,到底是有些伤身的。
眼中的清明一闪而过,他站起身靠近起幽,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暖意横生,起幽忽然觉得来人此番动作实属侵犯,蹙了蹙眉睁开眼想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个登徒子,入眼的却是一抹熟悉的白。
她顿时闪过一丝心安,摇摇晃晃的靠过去,将方才的想法丢到十万八千里。
齐兮勾唇一笑,自当轻巧的接住她,伸臂搂住她纤细的身子,他低语像是诱哄:“要回家吗?”
起幽仍旧闭着眼,闻言摇了摇头:“不要,又没有娘亲。”
齐兮心中微愣,意识到她真的醉得不轻,他横抱起她放到床上,起幽笑起来,却又摇头自我检讨:“不行啊,最近都没有好日子啊,怎么能笑呢?”
心底微微叹气,知道她到底自责,无论是鹤呈仙君一事,还是素和仙子之事。
他伸指将她固定长发的花簪摘下,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遮住她红的脸颊。
她饮了些酒,记忆似乎有些混乱。
齐兮微微好奇,便诱哄道:“你知道娘亲去了哪里吗?”
起幽似乎在思考,蹙起秀眉静了好半晌道:“是被大坏蛋抓走了。”
齐兮指尖漫过她的脸颊,发丝摇动被拨到一边,她的眼依旧闭着,面上的表情却甚是丰富,想了想又坚定道:“我要去救娘亲!”
他心中失笑,却也好奇这是不是起幽经历过的事情,当年不论如何调查都是片面官方之词,他并未尝试过从起幽的角度来看素和仙子之事。
因着他知道那是布满个人情绪的偏激事实,于真相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靠在她耳边,声音悦耳如同诱哄:“我帮你啊。”
“你是······谁?”
齐兮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我是你夫君。”
起幽在梦中,实际上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母亲带着她逃到凡间,过着平淡的布衣生活,梦里是她第一次见到天宫中人来找麻烦,却被母亲打退的样子。
之后在搬家的过程中她缠着母亲教她仙术。
她那时候以为自己可以保护母亲,期盼自己快快长大,为母亲挡下外间的一切。
怎么这个时候蹦出来一个什么夫君?
怪哉怪哉。
她原本想着自己应该很认真的告诉这个男人,他搞错了,另行良配去吧,然而转念一想,母亲说最近的凡间也不太平,多有人贩子走动。
还有什么‘拍花子’,拍一下小脑袋就会晕了,被他带走买到山沟沟。
齐兮看着起幽呆了呆,然后一只手攀上自己的头护住,一脸惊恐言辞急切:“少唬人,本姑娘才五百岁,夫君个大萝卜。”
果然记忆已经很混乱了。
他扶了扶额,放下她的手,想了想异术中似乎有个理清记忆之法,他抬手绕出一分清气,点在她眉心。
起幽缓缓低下头,长发倾落下来,掩住妖娆的花钿。
他收回手指,清气抽出,带起一顺混乱的情绪。
这是起幽因为醉意被扰乱的记忆,还有暴露出的情绪,他一一扫过,转手清气逝去。
他为床上的人盖上锦被,床上的人勾了勾唇角,沉沉睡去。
他站起身,推开酒楼的窗,有小雨迎风而来。
弄堂的小路上,八角的软轿斜倒在地上,雨水落入血水中,有着别样刺鼻的味道。
路中央,是断成两截的七弦琴。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鹤呈仙君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不介意让他看到这场情事的真正结局,免得害得起幽这般无辜之人因着他的责怪,而伤心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