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为,这便是我的家,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殊不知,从儿时、收到师妹的送的那个香囊开始,一切便是自欺欺人。
母亲也好、师傅也罢、还有小师叔、师妹、一众师兄弟……若是没有自己,便不会横遭劫难、非死即伤。
白淼也好、师母也罢,还有柳家兄妹……心心念念的,无非是自己的精魄、天明珠的下落、或是干脆想置自己于死地。
一阵冷风,瞬间穿透单衣,勾勒出青年清瘦的身体。
每走一步,千斤负重、如坠冰窟。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近在尺间,却远的恍如隔世。
“把这叛徒,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划破夜空。一刀刀,一剑剑,逆风破斩,迎面而来。
云枫站在人群中间,直直盯着樊月如,面无表情。催动的灵气游走全身,仿若筋脉寸断、每根骨头被生生砸碎。
徒手夺取长剑一把,兵刃相接、纠缠半晌,除了单衣上的零星血痕,竟无人能将其制服。
此时的云枫,持剑而立,一双眼睛失了温度、渐渐凝固,顾自喃喃“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你要害死我母亲?为什么?我走了还不够,你非要如此赶尽杀绝?”
夜沉如潭,寒意渐浓;风吹青丝乱,仰头对苍月。
这一番纠缠,众人轮番而上却奈何不得,镇定如樊月如,也不禁心头一惊。
又是一阵强攻,云枫一招一式、步伐变幻,迫的人群无法近身。
冷月高悬,沙泻时移,樊月如眼见子时过半,惧怕生变,不顾手臂伤口,舞动青冥宝剑,在地上劈出一道裂口,溅起碎石烟尘。
云枫形如鬼魅,忽的消失不见,眨眼间及至樊月如跟前,双眼睛白光灼灼,掌心灵气灌注,将青冥剑控在掌中。
青年近在咫尺,眼中白光骇人,惊的樊月如冷汗直流,用尽全力竟无法抽身、奈何不得。
二人僵持间,人群中传来女子凄厉喊叫“娘!云师哥!这是怎么了?你们在做什么?!”
不顾阻拦,箫巧嘶声力竭,冲破人群。
声音熟稔,击中心头。那个笑容俏丽、一脸天真,叫着自己云师哥的小师妹、那个自己无论何时都想护其周全的小师妹,那个在天寒地冻之时拼死相守的小师妹……为何声音,如此凄凉悲伤……
眼中的白光渐渐暗淡,云枫脑中半清半明,转过头,看到那张相识十载的面孔,焦急、悲伤、疑惑、忧虑。
小师妹……云枫正欲开口,嘴角的一抹苦笑却僵在脸上。
“娘!——你是疯了吗?!”箫巧扯破了喉咙。
青冥剑贯穿肩头,大片红色湿透全身,血流如注。
“巧儿!来得正是时候,娘真要好好谢谢你啊!哈哈——”
樊月如笑的狰狞、面容扭曲,拔剑时,却发现动弹不得。
只见云枫淡淡的看着自己,入肉之痛,恍然不觉。一把抓住剑身,不顾满手鲜血,反手夺下青冥宝剑,闪身退至人群中央。
单衣血染,宛若秋末冬初、残留树梢的一片红枫,摇摇欲坠。
箫巧冲破人群,一把抓住母亲,几近吼道“娘,你是疯了不成,那可是云师哥啊?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
樊月如定睛而视,故意放大声音,恨恨道“巧儿,我们都被骗了。云枫一年前就勾结妖人,害死一众玄武阁弟子;现在,又故技重施,将你爹、吴凡、邱前辈骗至山下,方才遭此劫难。看看娘身上的伤,若不是有所防备,现在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云枫一身的鲜血,刺的人眼睛生疼,箫巧猛地抱住母亲,满面不可置信“不会的!不可能!娘,那可是云师哥啊,从小在你身边长大,爹那么疼他、小师叔那么疼他……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云师哥宁愿自己死,都不愿意我以身犯险,他怎么可能勾结妖人、背叛玄武阁呢?不可能,绝对是弄错了!娘——一定是弄错了,听女儿的吧,快让大家把剑放下!把剑放下啊!”
早就猜到了箫巧会如此激动,因此一早将其支到吴凡那里。千算万算,只是没想到云枫修为精进如此,浑身脱力的情况下,仍能一夫当关、拖延至此。
心中冷沉,樊月如一把推开箫巧,转而看向四周,怒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将叛徒拿下!”
“不要——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