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冷衣衫,冰河映天汉。
寒风瑟瑟,冷声萧萧;江面干冷,剥皮刮骨。
云枫上身赤/裸,任凭风吹雪打。
跪坐在冰面之上,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萧知韬,轻抚对方紧锁的眉头,抖着声音喃喃道“师傅,徒儿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有好多话想问你……你答应过徒儿,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少时,您时常问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和小师叔安然无恙,我想你们都好好的,师傅……求你……别丢下徒儿,好嘛?”
凄冷的声音,在冰面上渐渐消散,凄楚蔓延,痛彻心扉。
云枫抖着手,将吴凡和萧知韬身上的“急血令”悉数点燃,放于空中。
花火燃爆的声音,宛若狐死悲鸣,血色火光映着年轻的侧颜。抬头仰望,伤感横生、孤寂蔓延。
此时,岸边的柳汀雨,不见平日的半点气质风采,半扶在雪地之中,满面泪痕、失声痛哭。
忽闻身后人马声音,只见为首的枣红骏马之上,三十上下的男子连腮长髯,一张酷似柳擎天的面庞,不怒自威、目光如炬,来者正是柳家长子——柳长功。
见状,柳汀雨不管不顾、连跑带爬的扑到对方跟前,面容扭曲,恸哭道“大哥!大哥!二哥……二哥他……没了……”
声泪俱下,哭喊凄厉,柳汀雨秀脸冻的通红,瞪大了双眼,死命的抓住对方。
柳长泽哪里见过妹妹如此失态,可话音入耳,当即心跳骤停,脑中一片空白,反手抓住对方,满面不可置信,带着吼声“小妹,你说什么?二弟?怎么可能,不可胡说!”
“啊……”
柳汀雨情难自控,硬是挺着一口气劲,回身指着江心冰面,抖着声音、哑着嗓子道“大哥,妖人歹毒,设下陷阱。二哥……没了……父亲为追云枫,被困江心,生死不明。大哥——快想想办法啊!”
护住泪水纵横、几欲昏厥的妹妹,柳长功望着江面满目狼藉,脸上肌肉微微颤抖、目光阴寒,但见冰丘上的魁梧身影冰锥贯穿、一动不动。
来的路上,听到声震九霄,柳长功隐隐觉得要出大事,只是没想到,一向小心谨慎的二弟、修为高深的父亲竟然同时遇险。
此刻再看江面,碎冰遍地,红光照耀,几个人影一动不动,宛若僵硬的尸体。
没了骇人的妖气,柳长功稳住神态失常的柳汀雨,沉声道“汀雨,留在此地,不可妄动,大哥去去就回!”
说着,抽出腰间弯刀怒吼,风鸣长吟,黑髯挂霜,声如洪钟“青龙阁的男儿,济世苍生、斩妖除魔,随我一同将妖人杀个落花流水!”
众人齐声,剑锋出鞘,寒光闪闪,大踏而行。
及至江心,柳长功被刺穿身体、红色凝固的景象惊的怒目圆瞪,一刀挥斩而下,吼道“青龙阁弟子,马上将掌门送回岸边,速速就医。愣着干什么,还不动作!!”
见几名吓呆的弟子回过神来,将人小心送走,柳长功不忘此次前来的目的,一把弯刀直指赤/裸半身、怀抱萧知韬的云枫“小子,马上跟我走,看在同出承天门的份上,没准还能救你师傅和小师叔一命!”
冰面刺骨,寒透衣衫。
青年俊朗,目不转睛,手冷如冰,轻抚怀中的人渐失温度,对周遭仿若未闻。
刀影挥舞,柳长功面容扭曲,痛下杀手,铁画银钩,劈斩而下。
江风寒寒、长矢鸣叫。
一把白羽箭矢,三菱凌风、势如破竹。
“嘭——”的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花火四溅,弯刀逆势改向,劈的冰面轰然一道蜿蜒裂口。
握着发麻的手臂,柳长功冷眼相视。
岸边马蹄声响,为首的中年妇人黑衣劲装,腰配软剑、手持弯弓。
樊月如看清江面形势,挥舞马鞭,劲声作响,朗声长喝“玄武阁弟子,两侧夹击,强攻江心!”
话音一落,夹紧马肚,风吹衣衫,一马当先。两侧人马程犄角之势,急速围攻。
铁蹄破冰,马背上的樊月如身形矫健,连发数支箭矢,箭箭凌厉,直取黑髯男子门面。
柳长功接连挡住攻击,见对方人多势众,大势已去,急声喝道“护住阁主,即刻退回岸边,返回青龙阁!”
须臾,翻身下马的樊月如,没心思追那逃离的一干人等,吩咐众弟子小心谨慎、布阵严防。
极目所见,身首异处的邱肃义、鲜血淋淋的吴凡……心脏一紧,看着面色惨白,生死未卜的萧知韬,心如刀割。
而此时,那个招引祸事的罪魁祸首,面露凄楚,身侧一把青冥剑,跪坐在冰面之上,赤/裸上身,竟然毫发无伤。
痛恨、杀意、扭曲……的感情,一点点灌满樊月如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