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女人（中篇小说）张宝同

顺着溪边的山路走着，依然是一路上见不到人。但我走得很快，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大溪沟口边的小村前。小村前有一片开阔的平川。平川上的地里是一片片快要成熟的玉米。我看到路旁的玉米地里有人在掰玉米，就问道，“你好，请问彩云家住在哪里？”

那位老人从地里出来，上在路边，指着村里靠近山边的地方说，“你朝那边走，看到哪间屋子最破最烂就是她家。”我没有先去她家，而是先去了路边的一家小商店里。因为第一次去人家屋里，咋说也不能空着手。这样，会让自己和人家都感到不自在。我在小商店里买了一桶菜油和一袋10斤的大米，还给孩子们买了一些食品。然后拎着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走到离山边不远处，我真地看到了一栋残破不堪的屋子。那屋子如果当成一处古迹，绝对没有人会怀疑。因为西安半坡村那边的古人遗址就差不多是这样。

我来到那屋的前面，看到一个老妇人在弯着腰用一个小铁锤在砸着核桃。这些核桃可能是些不太好的核桃，砸碎后，把核桃仁卖出去，价钱会卖得好一些。我走到那妇人的面前，问道，“请问彩云家是不是住在这里？”那妇人一抬头，马上认出了我，说，“你是巧玲认识的那位西安老板？”

我也认出来了，她就是巧玲的表姐。她虽然穿着破旧，头发像蒿草一般，但人的模样并不是那么老气，毕竟她才只是三十刚出头。这样年龄的女人在城里还有许多都没结婚呢。但是城里的女人生活优越，又会打扮，所以，三十出头的女人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而山里的女人却恰恰相反，十七八岁时看起来还水灵水鲜的，可是，一旦结了婚生了孩子，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出头了。山里的女人老得快，青春年华十分短暂。这也许是山里女孩结婚较早的原因。

彩云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从小凳上起身，接过我手里的物品，用惊喜一般的神情看着我，问着，“还没吃饭吧？”我说，“还没呢。”她把我当贵客一样引进屋里，忙着要给我做饭。

我坐她家的堂屋里。堂屋里很空，只有一个破旧的小木桌和一个很大的用粗木做的装粮食的箱子。箱子上放着许多的杂物。堂屋旁边各有一个小屋子。她住的屋子里有一张大床，床上有一个已经乌黑的蚊帐。另一间屋里有一张小床，但屋里放着一些化肥和农药之类的物品。厨房是在门前的空地里加盖的一间房屋。

她在厨房里忙着烧火和擀面。我就问她，“孩子呢？”她说，“让她姨带出去了。”我马上想起来人家曾让我帮她打听她妹子和老公的下落。我就对她说，“前年，我从这里回西安后，去了安远村，可是，我把整个村子都问了个遍，都没打听到你老公和妹子的人。”彩云说，“他们就没住在安远村，那是他骗人呢。”我问，“你妹子有下落了吧？”彩云说，“已经嫁人了，嫁给了镇上的人家了。”我说，“这么快就嫁人了？她才多大的年龄？”彩云说，“今年都十九岁了。不嫁人不行，怕她再跟着我老公往外跑，心跑野了，就收不住了。”

我一边帮着她烧火，一边跟她谈论着巧玲的事。她说，“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明是聪明人却要干傻事。”我说，“不是说她父亲和家人都不同意她离婚嘛？”彩云说，“不同意有啥用，她就不回家，跟着人家在县城里租房子住下了。你说有啥办法？巧玲的爸爸带人找到了他们住的地方，要打巧玲，逼着巧玲回家。可是，那男人恶得狠，手里拎着一把菜刀，对巧玲爸爸说，谁敢动巧玲一下，我就杀了他。吓得巧玲的爸爸和家人都不敢再管她了。”我很悲观地说，“照这样，巧玲以后就得要在他的胁逼下过日子了。”彩云说，“那也未必，要说恶巧玲比他还恶。不管咋说，都是巧玲自找的。”我说，“她真是昏了头了。”彩云说，“过去都是巧玲哭着闹着要离婚，家人坚决不同意，可是，出了这种事，巧玲没吭没说一声，家人就让她和老公快快地离了婚。”

饭做好了，是西红柿鸡蛋面，可要命的是她在我碗里放了五个油煎荷包蛋。我说，“不行，我吃不了这多鸡蛋。”因为我平时每天顶多只吃一个煮鸡蛋。于是，我把碗里的鸡蛋往她碗里拨，只留下了一个鸡蛋。她皱着眉说，“你大城市里的人来到我们这里，也没啥好吃的，亏了你了。”我说，“我们在城里吃的饭也跟你这一样。”那些鸡蛋她也没舍得吃，而是倒在另一个碗里，留给孩子们吃。

不一会，她妹子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了。这女孩就是让她老公带到西安去的那个妹子。如果一个女孩跟着姐夫在外面过了那长的时间，名声早就臭得没人敢要了。可是，这女孩还真是漂亮。女孩不胖不瘦，脸蛋白白净净，泛着红光，身材不高不低，亭亭玉立，十分地均匀，穿着一件崭新而漂亮的连衣裙。只是在神态上还多少有点农村人的气息。但女孩还是挺漂亮，漂亮得让人都感到有点耀眼。难怪刚从西安被人找回来，那边就让人给抢着要去了。那女孩看了我一眼，就去给自己盛饭。

西安人都说这陕南山区的女人温顺漂亮，我来过这大溪沟里也有两次了，看到这山里的女孩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而且也非常地单纯。但是可惜的是她们普遍上学不多，没见过多大的世面，所以，这也是有些女孩很容易被人诱骗的一个原因。但因为她们长得漂亮，所以，尽管她们失了身或是坏了名声，但是人们还是能很宽容地原谅她们，所以，她们一旦走上正道，依然还是未婚男人们争相追抢的热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