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蕙贵妃气得直指百里骄的鼻子骂,“真是蠢钝!本宫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闻言,百里骄缓缓抬起眸子,一字一句道:“母妃生我养我,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儿子坐上皇位吗?”
总算听得进一点,蕙贵妃松了口气,但语气仍旧不减,“否则呢?你一日不立太子,母妃一日难安!”
宫中所说的,母凭子贵,不正是如此?她们只是家族争斗的棋子,或是弃子,在宫闱中依靠自己艰难的活下去,活着已经很难了,除了背后有家族的支持,谁不求高枕无忧荣华富贵呢?
“母妃觉得,坐上龙椅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蕙贵妃心累地点了点头。
富有磁性的声音穿透在大殿中的每一寸地方,外面的鸟儿吱呀叫,春光灿烂,里面的气氛却沉重异常。
紧握的双手松开,百里骄抬眸,“皇位有什么好?”
蕙贵妃被儿子这个问题问愣了,有什么好……
“举世瞩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百里骄打断了她,“然后呢?待到年华垂垂老矣时,被自己的儿子背地里暗算,有朝一日,再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这样的位置给你,你坐吗?”
“你……”蕙贵妃也噎住了。宫中明争暗斗不杀,连手足都能互相残杀,讲情分就是最可笑的事情。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即便一开始没这种想法,日积月累,在这种熏陶下,久而久之也会有这种心思了。要么爬得比别人高一步,要么熬死别人。
蕙贵妃深谙这个道理。
“年少时,母妃曾教导儿子,君子九思,思君,思忠,这些道理,母妃自己却忘了。”
这番话像当头一棒,砸得蕙贵妃一个措手不及。可不行,眼前的利益,以及未来的荣华富贵,在这些不值一提的回忆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揉了揉眉心,蕙贵妃用手支撑着头,“人应该懂得变通。你心性通直,可也要看清局势。如今你四弟锋芒毕露,就快盖过你了!这如何叫我不心急?若皇上一个欢心,就让他坐上太子之位,你的处境又该如何是好?这些你想过吗?”
“想过。”
百里骄的声音很平淡,橘色的肉唇一张一合,吐出这些话:“四弟若坐上太子位,第一个便是拿儿臣开刀。”
蕙贵妃的声音都高了几个调:“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何不按照我的话去做?!”
“这一切的前提,都在母妃能放过苏浅的情况下。”百里骄直视过去。
“你!……”蕙贵妃顿时无语,说了那么多,蠢儿子竟然还是在为苏浅求情?!
如此一想,儿子的堕落也定是苏浅这个女人教唆的!
蕙贵妃抓进了椅把,铮一下坐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把前程赌在一个女人身上?”
百里骄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
气得来回转了两圈,蕙贵妃差点踩到自己裙摆,哑口无言,瞪着百里骄道:“你是想气死本妃是吗?”
“儿臣不敢。”
“不敢?!”蕙贵妃走到百里骄面前,“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蕙贵妃摇着百里骄的肩膀,“你给我清醒点!”
百里骄无动于衷,眸子如同一潭死水,平静地问蕙贵妃,“如果我当上太子,是否能保苏浅一世平安?”
蕙贵妃的头发散乱,泄了气一样。局势诡谲,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还是不要说这种空口无凭的话比较好。
沉默,还是沉默。
“那个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蕙贵妃问。
明明是儿子,两人却如隔着一层屏障,说话点不到内心,就连最基本的问候都觉得虚伪。
亲情,在宫中本来就是虚无的东西,不必强求。
“不说话?”蕙贵妃冷哼一声,“你再喜欢苏浅,我也不会认她这个儿媳!”
百里骄闻言抬眸,咬牙道:“母妃可以不喜欢她,儿臣喜欢就够了。如果以后母妃再对她动手动脚,休怪儿臣不客气。”
蕙贵妃眼光一闪,反身道:“你什么意思?”
“儿子什么意思,母妃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果然……早就知道了。蕙贵妃心里并不诧异,“害苏浅的事是本妃做的又如何?”
难不成还能告发自己的亲娘?
百里骄确实不会这么做,但侧敲旁击的办法多得很,没必要在一个人身上实行。
“不如何。希望母妃好自为之,下次若再干什么针对苏浅的事,别怪儿子不留情面。”
蕙贵妃有点慌张了,“好啊!你现在翅膀硬了,连你母妃都敢指责了是不是?”
若看不惯苏浅还好,关键是,那个害人精把她儿子迷得七荤八素,拉都拉不开那种,对蕙贵妃来说,比如临大敌还恐怖!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苏浅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