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这三个字说出来，刘子敬却像做错事被先生抓住无比忐忑的顽童，用力拧着自己的手指，连糕点掉到地上都没有察觉。

知道问题已经触及孩子的灵魂，宋婉宁有些不忍。可是，刘子敬的模样明显在撒谎。想到狱中的刘安，想到含笑而死的刘王氏，宋婉宁又硬起心肠咬牙道：“小子敬，你听姐姐说，祖母和爹爹都一定教导过你不能撒谎，对不对？”

“我……”刘子敬的小脑袋几乎垂到胸脯上去了：“祖母她没有喝野菜粥。”

“为什么没喝？”

“爹爹……爹爹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忠孝仁义。祖母是爹爹的娘亲，我们都应该孝顺她，但祖母……祖母每天都喝野菜粥，越来越瘦。所以……所以我把粥碗故意打碎，让祖母喝不成。然后……然后用我自己的碗，给祖母盛了我们吃的小米粥。”大颗大颗泪珠从刘子敬眼眶中掉下来，很快泅湿了他的膝盖：“我不是故意不给祖母吃糖豆豆的，我也不是故意想撒谎，是……是那时候糖豆豆没了。姐姐，你和叔叔能不能不告诉爹爹我撒谎？”

宋婉宁和慕鸿宇已经彻底傻眼。

都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崽儿会打洞，这刘子敬小小年纪就被张花往坏里教育，却难得遗传了刘家人的坦诚率真，一颗赤子之心天地可表，实在令人心疼。

“好孩子！”嗓子已然破音，宋婉宁用力抱了抱刘子敬：“我们不会告诉你爹爹的。而且，你将功赎罪，就算你爹爹知道了，也绝不会怪你。”

“真的吗？”

“当然，我们小子敬是个孝顺又善良的好孩子。”慕鸿宇伸手摸摸刘子敬的头，也有些眼圈发红。吸吸鼻子，他问：“不过小子敬，你如此胆大妄为自作主张地忤逆你娘亲，她没打你吗？”

“娘亲不知道！她见我把糖豆豆搅拌在祖母的野菜粥碗里就去睡觉了。我是趁娘亲睡着，才把祖母的粥碗打碎的。”

“既然你把祖母的粥碗打碎了，你娘亲又是如何吃了糖豆豆的呢？你不是说，你给祖母盛小米粥都没有糖豆豆了吗？”

“咦？”刘子敬吃惊地挑挑眉：“叔叔怎么知道我娘亲吃了糖豆豆啊？难不成，叔叔也是天上的神仙吗？”

“叔叔不是天上的神仙！”慕鸿宇鼻子发酸，避开刘子敬纯净无邪的眼睛，低声道：“是你祖母告诉我的。她还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祖母也把小秘密告诉叔叔了呀？那子敬不光喜欢姐姐，也喜欢叔叔。”

“嗯！叔叔也喜欢小子敬。”没忍住，慕鸿宇凑唇在刘子敬脸蛋上也亲了一口：“小子敬，你能告诉叔叔，娘亲吃的糖豆豆是谁给她的吗？”

“我给她的呀！”

“你给她的？”慕鸿宇瞠目结舌：“你不是说糖豆豆没了吗？”

“嘿嘿！”刘子敬突然笑起来，竟无比自豪道：“娘亲不知道，我偷偷拿了放在她粥碗里的。”

“天！”慕鸿宇脱口道：“真的是你？你为何要毒……不，你为何要给你娘亲吃糖豆豆？你知不知那东西不能吃？”

“为何不能吃？”刘子敬睁大眼睛：“那是糖豆豆呀，又香又甜。娘亲孝顺，自己舍不得却专门留着给祖母吃，连舔都不让我舔一下。我当然也要孝顺，也要偷偷拿了给娘亲吃。”

生怕慕鸿宇说漏嘴，宋婉宁赶紧接过话题：“子敬真孝顺，那，你是怎么知道你娘亲将糖豆豆放在哪里的？既然你娘亲那么宝贝糖豆豆，总该藏起来吧，你如何拿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