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在阳台上述说着初冬的寂寞,紫流苏一个人猫在沙发上,形象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孤单。她没有心思写字,沉湎在流连留下的深重体味里,昏昏欲睡的样子不能自拔。
手机的响铃急促地荡漾起初冬的挽歌,紫流苏睡眼迷离地打开了翻盖,传来了匡松的声音。
“你在哪里?”
“农村!”紫流苏回了一句,绵软无力地扔掉了手机。
“哪个农村,我马上过来。”
“给我一点自由……。”紫流苏冲着手机叫喊。
“告诉我,流苏,你在哪里?”
“不要整天这样盯着我,我累……。”
紫流苏关闭了手机听话的连线,继续在昏睡的状态。手机的音铃固执地摇摆着响尾,空气中依然回荡着匡松沙哑的声音。
“流苏,我一直在大街上找你,找的好累,我只想知道你在哪里,让我放心。”
“在一个你暂时看不到的地方,远离了你的视线。”紫流苏心力憔悴,不想搭理匡松。
“一个人的夜里,我在大街上流浪,我感觉你是我的孩子,我不能丢弃你。”
“从理论上来讲,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只想安静,不要吵我了。”紫流苏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不耐烦地按下了手机的关闭键,将匡松的声音丢在自己听不见的地方。
兴隆茶亭新寓三村的商品房是紫流苏离婚后独居的住所,产权人是紫流苏,匡松并不知道每个双休日紫流苏在这里度过,自然不知道有这样一套房子客观地存在着。
很多年前,紫流苏还在婚姻的围城里,就隐隐地期待着这样一间房子,给自己的文字寻找一种自由发展的空间。当自己辛苦积聚的零星专栏稿费,终于可以构筑起这样一座神奇的文字金碧宫殿,紫流苏毫不犹豫地罄尽所有,选择了南京郊外的这片清净之地,以期彻底远离匡松的终极视线。
紫流苏一直倾心于一种文字的安宁世界,她不喜欢匡松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呛人的焦油烟叶的味道,十块钱一包的烟末粉碎了富裕日子里所有美丽的梦想,而她的离婚除了匡松自身的原因之外,多半也和这个永远无法驱散的烟味有关。她曾经发过誓言,在没有匡松的日子里,一定要让自己的日子远离香烟的味道。
手机关闭后,紫流苏卷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久,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爬一座山,山很高,周围很黑,有许多叶的枝蔓,横亘在山道中间。流连站在山顶,伸出双手,做出拉她的姿势,什么话也不说。山坡很陡,她的双脚在原地打着滑儿,始终无法到达山的顶点。
过了很久,她终于爬到了半山腰,眼看就要达到山顶了,忽然间,流连的脸猛地变身为匡松的脸,得意地狞笑着,看的紫流苏心里一阵发毛。
梦醒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紫流苏一身冷汗浇身,吓的实在不轻。她有点不放心匡松,初冬的夜里让他一个人在大街寻找自己的影子,毕竟有点于心不忍,好歹做夫妻也有十年,赖死赖活脑袋里还装着一个美丽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