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曾祖父好容易把手下的那位忙完了,便回头笑着看向了姚雪凤。
“嫂子,该您了。”
外曾祖母最是看不惯她嫂子这种女人,见她一扭一扭地走到外曾祖父面前,冲着他媚笑,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觉酸溜溜地说道:“嫂子不是刚生了娃吗?冬天里穿的这么少,也不怕落下病来?再说这烫头也是容易伤着头皮的啊。”
听到这话,那几个排队的婆娘们便不再窃窃私语,而是明着问道:“呦,曾家的,你上一个夏天的时候才刚出生,这么快就又蹦出一个来了?你们这速度,怕是母猪也赶不上吧?”
听到这话,姚雪梅真是气了个半死,忙回头剜了一眼曾朝阳,可是动作太大,差点就碰着了外曾祖父烫头用的火钳子。
可外曾祖父不但没把火钳子往后移,还稍稍往前挪了挪,刚好在快碰到那张娇滴滴的脸的时候,才停下。他还不慌不忙地说道:“嫂子可别乱动,万一碰到了,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姚雪梅被吓了这么一回,也就不敢乱动了,只在心里咬着牙暗骂曾朝阳连谎都不会撒。
曾朝阳也是觉得没面子,叹了口气,就起身出去了。
倒是姚雪梅见他走了,气得脸都红了,但头发烫了一半,又怕被那火钳子碰着,愣是不敢动,只扯着脖子喊道:“曾朝阳,你干什么去?你走了,谁给钱啊?”
那样子从镜子里看着,就好像是从金陵来这边的路上,戏台上唱双簧的小丑,弄得奶奶和大姨奶奶都忍不住笑了,奶奶不像大姨奶奶那样出声的笑,而是悄悄地扯了扯嘴角,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外曾祖母并没有笑,她一直看着曾朝阳离开的方向,垂在身侧的两只拳头都握的紧紧的。
随即就突然咬着牙说道:“嫂嫂说的是哪的话?就冲着我们来投奔家里的时候,您给我们一家五口的那半碗米,这次也该是不收钱的。您就安心地让友德给你烫个漂漂亮亮的头发,和我哥好好过个安生年吧。”
这话说完,屋子里的婆娘们又开始议论纷纷道:“五口人吃饭就给半碗米,这打发叫花子也不至于吧,更何况是对自己亲妹妹?都说曾家的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抠门儿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听着大伙都在替外曾祖母说话,奶奶以为外曾祖母的心里就会好受些,于是便也笑眯眯地朝她看了过去,可外曾祖母并没有笑,而是比刚刚更难受了。
可奶奶还来不及弄明白她娘心里到底在苦什么,姚雪凤竟然连外曾祖父的火钳也不怕了,“歘”的一下站了起来,就气急败坏地冲出了门,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还大声念叨着:“曾朝阳,你竟然还背着我给他们送东西?反了你了!看我不收拾你!”
外曾祖父还特意装作不明情况地追出去说道:“嫂子!你那头发才烫了一半,您怎么就走了?放心!都是一家人,我不收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