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冷风吹过,窗户封得严丝合缝,身上的被子比下房的要厚上许多,也要软上许多。
喜儿却没因此感到片刻的兴奋与欢喜。
她隐约有种预感,自己貌似被牵扯进某些事情来了。
翻个身,能隐约看到外头月亮的清辉。也不知道二欢他们如何,如今她进了大宅,那些仆人想必忌惮着她如今的身份,不敢再欺负她们。
这样想着,稍稍安心,没过多久,她便酣然入睡。
次日一早,她偷溜出去,去捡地肤子,然后磨成粉,存在小布袋里,等凑够五斤,再给医馆送去,换些钱。
做完这一切,天将将大亮。
她提起药包,去厨房里把药煎上。
波叔自外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拿旧蒲扇扇火。
看见她煎药,波叔眸中冷光更甚,自顾自走到灶边,掀开小木桶,抓了把米,准备煮粥。
喜儿不由问道:“昨儿金大娘说,各院的吃食,都是由膳房做好,送到各院中来。玲珑阁......”
波叔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大少爷喜静,不喜欢玲珑阁人来人往。做饭的小米和菜,我们自己去膳房领,然后自己开灶。夏天天气热时,我会在院子里种上些菜...”
说到这儿,他侧目看了一眼喜儿,仍是没好脸色,说:“这些也是你以后要做的。”
喜儿心下长叹,没曾想这大少爷是大宅里的主子,活得却像是个农户。这玲珑阁虽是大宅里的一处院子,却仿佛和大宅毫无干系。
见药煎好,喜儿拿了个碗盛上,问波叔:“大少爷可醒了?金大娘说,这药需要让他早中晚各服一碗。”
波叔瞪她一眼,走上前,夺过她的碗,冷声道:“你且看好粥,这药,我来伺候大少爷喝!”
喜儿不明白波叔为何一大早上就跟吃了火药似的,只觉得他和周子默一样,都是怪人,是这个大宅里人人嫌弃的怪人。
她默然走去灶前,添了把火,心中愈发忧虑,自己究竟何时可以带弟弟妹妹离开周府。
波叔端着药走进卧房,正看见周子默半截身子伸出床外,伸手去够停在不远处的轮椅。
他的双腿不能动弹,身子又极用力往外倾,一只手抓着床沿,用另一只手去靠近轮椅。他那张常显灰白的脸满是红意,看起来十分吃力。
波叔将药碗放在一侧,急忙来扶他。
“大少爷,您怎么不喊老奴?”
直到在轮椅上坐好,周子默才长舒一口气,望着摆在桌角的碗,低声道:“那是那丫头煎的药?”
波叔没好气地说:“可不嘛,她倒是听周夫人的话。”
“波叔,给我端过来罢。”
波叔闻言,但见他眸色坚定,无奈只得照做。
他把药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仰头一灌。
“大少爷!”
周子默拿衣角拭唇,轻笑道:“这药,和波叔平日里煎得一样。”
“什么?您的意思是,这里面没有藜芦?”波叔十分不可思议,“夫人怎会如此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