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我大姐可能此生不会醒来,可能不会为襄王殿下您诞下一儿半女,你介意吗?”
襄王眸光一动,微微握紧双拳,轻声说道:“我要得只是她,别的我都不在乎。”
二欢的心头涌上来一种浓烈的感觉,她眸色深深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么些时日,他不顾京城中所言,每日跑到府上来照顾大姐,为她读书,与她说话。
他怎么可能照顾不好大姐。
面前浩荡的马车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二欢抬手轻声道:“襄王殿下,请进吧。”
襄王成功下聘,婚期定在来年三月,腊月三十这晚,襄王依旧留在县主府上陪喜儿过年。
女子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他用她曾经调制的祛疤膏,每日为她涂抹,疤痕也渐渐淡了。她的小脸渐渐变得红润又光泽,人却始终没有醒来。
外头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襄王守在喜儿的榻前,握住她温热的小手,轻声道:“喜儿,你可知道咱们的婚期定了。明年的三月六,是个好日子。我答应你要八抬大轿名门正娶,如今就要做到了。”
他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女子,柔和的灯管在她脸上打了一圈淡淡的光晕,看起来有些娇俏。襄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忍不住笑了。
“你离开绥城之时,我曾和你说过,等你回来就圆房。却不曾想,这一等竟然成了这般光景。喜儿...”
他的指腹在女子温热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你还肯和我圆房吗?”
女子的睫毛似乎是轻轻颤了一下,在摇曳的灯光中不甚清楚。这样的情形并不少见,可她能做得貌似也只有颤一下睫毛。
仅是如此,便足以令襄王心满意足:“你若肯,就也该醒来了。喜儿,醒来好不好?”
躺在床上的女子依旧毫无动静,襄王似是已经习惯了,只轻声叹了一口气,去取了碗米粥来,引着她喝下。
她若能醒来,他定然欣喜若狂,她若醒不来,他亦不会失望。总不过日后便是每日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话,喂她吃饭,虽然得不到回应,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便是好的。
窗外大雪纷飞,窗内灯火葳蕤。
这样,便恨不得是一辈子。
————
朔王府的大年夜并没有这么安稳,因为白素素白日跑出去那一遭,惹了风寒,朔王在府上发了好一通脾气。
看着满屋子的丫鬟下人大气都不敢出,白素素揪住朔王的衣袂,低声劝道:“今日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他们。”
翠竹抹着眼泪,跪在一侧,轻声道:“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没能拦住王妃。害得王妃受了风寒,都是奴婢的错!”
白素素躺在床上,有些有气无力的,鼻子堵得厉害。因为还在孕中,大夫不让她喝药,只能喝些去驱寒的姜汤。
朔王看着,疼得心肝都颤了。
他冷目横过一众丫鬟,沉声问道:“今日伺候王妃的都有谁?”
包括翠竹在内的多个丫鬟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朔王冷目道:“每个人下去各领二十大板。”
白素素见状,登时急了。她忙拉住朔王,道:“你别罚她们,都是我自个儿想跑出去的,她们想拦也拦不住啊。”
朔王安抚地拍了拍她:“没有伺候好主子,便是她们的失职,我怎么能不罚她们?”
说着,他看向那几个丫鬟。丫鬟们一个个都吓出了眼泪,唯唯诺诺的往门口走。
过去挨板子这些事情在朔王府几乎是没有的,这些丫鬟跟在白素素身边,虽说是主仆,却更像是朋友。眼下看着她们要因为她的任性而被责罚,白素素登时就要被急哭了。
“王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顾自己的身体,任性要跑出去,你不要罚她们。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看见她双眸冒了泪花,朔王心都要碎了,急忙跑到她身边拥住她,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好了好了,你这个小哭包,日后只要你不再任性,本王不罚她们就是。”
听到朔王松了口,白素素这才止住了哭声,双眸看着泪光,静静地看着他。朔王没忍住,在她唇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翠竹见状,朝房内的丫鬟示意,几个人一起告退,离开了寝房。
院子里下了厚厚一层雪,几个丫鬟往自个儿的房间走,颇是有些后悔。
“哎。若是王妃不为我们求情就好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歇息大半个月。”
“是啊!”其中一个丫鬟认同的点点头,“不过..翠竹姐姐的戏演得未免也太好了吧。”
翠竹娇俏地打了那人一下,说:“我瞧着你们几个的戏演得也不错。朔王殿下一个眼神过来,一个个装害怕装得,抖得跟筛子似的。”
几个人哈哈笑着,往前走。
“哎,都怪我们王妃平日里待我们太好,这会子也狠不下心来,替我们求饶。若是真依照王爷所说,我们假装挨了板子,这年关里就可以歇息个大半个月了。”
丫鬟还是很遗憾。
翠竹笑着戳了戳那人的脑袋,低声道:“王妃念着我们还不够好?今日之事无非是想让王妃日后听话,孕中女子不能吃药,只靠姜汤抗着风寒,她得多难受啊。”
“哎~”
房间内,白素素依偎在朔王的怀里,眼眶还是红彤彤的。朔王突然觉得自己是想了一个什么馊主意,竟然将她惹哭了。
白素素摸着眼泪,轻声说:“王爷,你变了。”
朔王略微蹙眉,不解的问道:“嗯?”
“你怎么和父皇一样,现在越来越不把人当人看了?”白素素埋怨他道,“翠竹她们虽和我是主仆,可我在这京城中又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她们个个都是我的朋友。如今你却是为了我,要打她们。她们定是怕了我了,日后必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朔王安抚地揉了揉肉她的小脑袋,说道:“不会的。”
“怎么不会?”鼻子堵得难受得紧儿,方才又被朔王给吓了一通,现下她满心都是委屈,“她们自然不敢说不会,可日后必定会对我恭恭敬敬的,再也不会什么话都和我说了。”
“都怪你!都怪你!”白素素吸着鼻子,不满地拿拳头砸向他的胸口。
朔王拿她没办法,一把擒住她的小拳头,望着怀中泪眼婆娑,还不知道那只是他安排的一出戏的傻姑娘,心中柔软得不像样儿。
他垂眸吻掉她的眼泪,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会的,不会的。”
白素素哭得一抽一抽的,双颊挂着泪痕,兴许是惹了风寒,整个人便提不起来精神,她歪在朔王怀里,哭得累了,便睡着了。
朔王抬手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掖好被子。
望着女子红润的脸颊,他不由觉得有些心痒痒,趴上去亲了一口,还觉不够,又攫取她的唇,直到浑身燥热起来,女子睡梦中不满地梦呓了一声,他才放开她。
他已经憋了近一个月,着实难受。这三个月,过得未免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