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渐渐飘起了白雪,京城的冬日总比绥城要冷上一些,白雪渐渐在青石板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车队缓缓行着,在上面压过几道长长的车辙。
朔王府内,白素素听闻襄王下聘的车队,正从朔王府前经过。她不顾丫鬟的劝阻,跑到府门前去看。
襄王一袭红衣,狐裘大衣披在身上,肩上落了一层细细软软的白雪。他骑在马上,模样清冽而温柔,微微抬着头注视着前方,身形颀长而清挺。
“王妃,下雪了,您快些把大氅披上回房,仔细着凉。”翠竹拿着藕色大氅,低声劝道。
朔王对他们这些下人下过死命,若是白素素不小心着了凉,他们可没有办法在朔王面前交代。
方才听闻消息之时,白素素正在炭火燃得十足的房中,穿得衣裳也十分清减。她整日闷在暖房里,突然见了凉意,顿时觉得精神清明,正舒坦着,怎么都都不愿意披上大氅。
翠竹着急,道:“王妃你还是披上回去吧,若是被王爷看见了。奴婢们是要挨责罚的。”
白素素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车队,默默数着有多少辆马车,闻言没所谓地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这会儿王爷正在书房处理公务,他才看不见呢。我就看一会儿,再看一会儿就回去。”
“哦?”
一声浅淡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白素素脊背一凉,望着车队时雀跃的脸色瞬时间垮了下来。
她微微颔首,没有转头,朝翠竹道:“不过是些马车,着实没有什么好看的。翠竹,咱们回房。”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白素转身就想要开溜,谁料刚跨出去一小步,便被人揪住给拎到了怀里。
白素素立马捧住脸颊,透过指缝看他,见朔王眸色阴沉,脸色看起来不甚好,她当即认怂道:“王爷,我错了。”
朔王伸手,翠竹立马将大氅递给他。朔王不动声色地为她披上大氅,系好系带。
看他的脸色还不好,白素素有些委屈,她垂眸抠着手指,轻声说:“那我在房间里闷得慌嘛!听说襄王今儿要去县主府上下聘,我这不是好奇嘛?”
“好奇什么?”朔王抬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肉,近来她顾忌腹中的孩子,吃饭上倒是用心了,才不过月把,便将小脸养得胖嘟嘟的,捏起来十分舒服。
“是当初我娶你时,下的聘礼不够这排场?竟然叫你惦记起旁人的聘礼了?”
当年朔王迎娶白素素,可谓是风头万盛,比起今日之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你下聘之时,我在府上又不能出门,怎么知晓时什么样的排场?”白素素不悦地扯下他的手,幽怨道:“最近本就胖了,王爷再捏,我的脸便又要大一圈了。”
说罢,她便提着裙摆,下台阶回房。
谁料刚迈了一个台阶,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人打横抱在了怀中。
白素素一脸错愕地缩在朔王怀里,拿拳头砸他:“王爷,他们都看着呢!”
“看着又何妨?”朔王淡淡出声,目光从身侧的那些下人脸上掠过。众人忙垂下眸子,藏着眼底的笑意。
白素素却觉得难为情,使个劲儿在朔王怀中使劲乱窜。
“你放我下来。”白素素不满地说,“我自己能走。”
“不行!”朔王抱紧她,大步流星往暖房内走去,“下雪了,地上太滑。”
将白素素抱回房中,拉着她在火炉边烤手。她才出去了一会儿,两颊便被冻出一层淡淡的薄红。
朔王把她冰凉的小手,包裹进掌心,轻轻哈着气。
他嗔怪道:“还敢不披大氅,小手冻得冰凉。”
白素素撇了撇嘴,正想要反驳什么,不料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朔王眉头紧蹙,伸手将她揽到身边紧紧环住。
“瞧瞧,这下子着凉了吧?”
白素素不服气,揉着鼻子说:“才不是,我就是,就是鼻子...”
说罢,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两个喷嚏,打得她连反驳的话都不好意思再说了。
朔王无奈地将她抱紧,低声道:“都快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任性?”
白素素忍不住捶他:“我哪里任性了。过去和爹爹在边塞,纵使冰天雪地里喝凉水我都未曾受过风寒。还不是这两年嫁到府上,每日绣花抚琴,又不练习骑射,身子自然就弱了。”
朔王轻声笑道:“你这嘴巴是越来越利了,怎么不说是怨你节食,生出来的毛病?”
白素素没话说了。
朔王淡淡笑了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伸手轻轻抚摸着她还未显孕的肚子,轻声道:“若是个男孩,生下来学了你的性子。将来必然是要将府上闹个底朝天呢。”
白素素腹诽:“男孩子闹腾一点才好,终日闷在书房中像个闷葫芦一样,有什么好的!”
朔王勾唇笑了笑,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沉声道:“行,都听你的。那你是不是得老老实实待在府上养胎,不许乱跑?”
白素素抿了抿唇,问道:“那过些时日,襄王和县主成婚,我能去吗?那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
朔王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得哄道:“行,到时候我带你去。”
那边,襄王带着聘礼赶到了县主府,二欢妞子和四宝齐齐站在府门前等着。
襄王下了马车,款款走到二欢面前,轻声道:“皇上已经允准我和喜儿的婚事。今日,我来下聘。”
二欢望着他身后的长队,不由得愣了一瞬。虽然早听府上的丫鬟说,他带的聘礼很多,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排面。
二欢稳了稳心神,轻声道:“大姐身子怎的也不见好,如今这府上凡事我说了算。襄王若想迎娶我大姐,势必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襄王眸光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拱手道:“但说无妨。”
二欢抿了抿唇,声音浅淡,问他:“我只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娶我大姐为王妃后,还会再娶旁人吗?”
襄王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