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绥城到清河城,快马一日便可抵达。
喜儿和公孙轩赶到清河城前时,正是黄昏日暮时分。
因清河城病乱,朝廷下令封城,无关人等不可出入清河城。
守城的官兵个个以黑纱蒙面,见有人叩响城门,开口道:“清河城疫情严重,朝廷下令封城,若要过路,绕道吧。”
喜儿骑在马背上和公孙轩相视一眼。
公孙轩朝城墙头大声喊:“我乃绥城公孙府少爷,有要事要与父亲说,还望大哥行个方便。”
有人探出头,看了他们一眼,长叹道:“清河城瘟疫肆虐,公孙少爷还是快快离去,不要染上病气!”
公孙轩勒了下缰绳,引得马儿在原地转了半圈,高声道:“我们此次来,便是有稳固疫情的法子。”
“什么?”
————
地震过后的清河城遍地疮痍,屋舍倒塌,城中百姓皆躺在堆起的秸秆上,蓬头垢面,哀鸿遍野。一些蒙着脸的官兵推着一辆推车,将因天花而死的病者,叠摞在车上。
纵使通晓治疗天花之法的喜儿望着那一具具脓疮满身的尸体,都禁不住头皮发麻。
有些生了痘的人斜躺在草堆里,时不时伸手擦拭脸上流出的脓水。
喜儿和公孙轩一路策马而过,看着这般景象,恍若当真身处在一活死人城中。
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女童躺在地上,她的脸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白色水痘,眼角、嘴唇,一直蔓延到耳后,看起来已入膏肓。
在那布满痘疮的眼周裹着的漆黑瞳仁,像是两汪看不见光芒的黑洞,充满着绝望和妥协。
喜儿勒马停下。
当即有个刚生痘的大娘,跑过来跪倒在喜儿和公孙轩的马前。
“贵人!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
朝廷来信,要清河城封锁城门,里面的人一律不许外出,以防病情范围扩大。朝廷也派了名医而来,奈何都拿着病束手无策。
至此,清河城的大门已有数日未曾打开。
见有喜儿与公孙轩衣着不凡,那些人便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齐齐涌上来。
眼看着身边的人越聚越多,领两人前往府衙的官差眉头一皱,冷声呵斥道:“离远点!不要靠近我们!”
说着,他朝喜儿道:“最初发病的人便在这一块。这些人都不成活了。往里面去,还能好些。我们快些走吧!”
“等一下!”
喜儿翻身下马,从怀中摸出几瓶药膏,递给那大娘,然后握住她长满水痘的手。
“姑娘!”随行的官差瞠目结舌,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喜儿。
公孙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妨,她不会被染上病的。”
喜儿朝大娘道:“将这些药,分给生痘之人,涂在生痘之处,可以缓解你们的瘙痒。”
那大娘眼中露出喜色,大声道:“姑娘,我们是不是都有得治了?”
喜儿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跨上马,继续朝前走去。
随行的官差问她:“姑娘方才那是......”
“能让他们死前,少受许多罪。”喜儿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