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她的童年开始,即没有富人的认同,也没有穷人肯和他们做朋友。
帮助他们的邻居也仅仅是因为可怜两个孩子,对大人也是不屑一顾。
生活的穷困,和面对日益失去希望的生活,白家人和疯了一样。
白山酗酒,张氏争吵,两个人打得厉害时,丁香抱着弟弟出来,邻居看见可怜收留他们,给一两口吃的。
白丁香和她的弟弟白擎苍就是这样在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起来的。
白擎苍没有姐姐那么多愁善感,他没有经历过富贵的生活,从小就是个穷小子。
他乐天,从会走的时候身边就有一群小伙伴,他长得漂亮又嘴甜,邻家女人们常把自己家孩子的衣服改给他穿。
在大杂院里,没有不喜欢乐天的白擎苍,却大多不喜欢忧郁的白丁香。
白丁香就如一朵小花,不起眼地开着。没有人去管,也没有人去浇灌,对她好的除了弟弟和父亲,唯有江晨一家人。
白丁香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江晨在一起,吃饭、喝水、游戏,听江晨讲故事,江晨是她不幸生活中的太阳。
有了江晨,她的生活才有阳光,有了江晨,她才有了笑容,可惜这一点阳光却在她十岁的时候消失了。
江晨的父亲数次升职,成了警察局局长,他们搬离了这个杂院,搬离了平民窟,搬到了平城富人区,江晨也从平城一小转到贵族学校,白丁香再也无法和他有交集。
白丁香常和弟弟跑到一小的院外,听着学校里郞郎的读书声。
她和弟弟拿着石头,她教弟弟写着江晨教给她的字。
白擎苍和姐姐一起写着,他不喜欢写字,却也不能违拗姐姐。
白丁香教着弟弟给开心,她想起了江晨教自己写字的时光,自己也是在院外等着江晨放学。看着江晨对她笑,同时,也看着别的男学生对自己不怀好意地笑,江晨的恼怒。
有好几次,她在这儿等江晨的时候,被那些男孩子欺负,她的脸被打得青一片紫一片。
有人还在她等江晨的路上劫她,那些人吐着唾沫,骂着最难听的话,白家的祖宗都让他们问候遍了。
有时他们会揪她的头发,有时会踢她,有时会拿石头打得她血淋淋的。
丁香的父母知道自已的女儿受欺负,但他们不愿生事。
丁香开始还说,后来是说也不说了,她知道自己的父母为自已做不起主,只有江晨会为自己挺身而出,所以尽管让人欺负,她还是要等江晨。
江晨看到那些人欺负她,就会拦住那些男孩子,把书包交给丁香:“丁香,快跑!这里有我!”看丁香跑远了,会把那些男孩子揍一顿。
有时有人劫丁香,江晨会叫几个同学一起去收拾那些人,有时当着面打。
丁香看到江晨为她挺身而出,内心就很热切。
平城街上也会有人欺负白擎苍,江晨一看到就会拼了命一样地护住擎苍。
擎苍也视江晨为大哥。
白丁香姐弟对江晨有种深厚的感情。
江晨走了。
白丁香看着江家以前空着的家很失落。
她无数次梦里看到江晨一家人回来,就象往常一样。白丁香可以看见他的笑,他的乐。
她知道江晨这一走,带走了她生命中的阳光。
她所面对的生活依旧是清晨去炉灰坡捡却烧尽的残炭或者到铁路两边去捡炭,装好拖回家,中午做饭前捡柴,等母亲做好饭后,吃完饭捡一些破烂去卖。
再长大些,洗衣、做饭成了她的工作。
等到白丁香到了十岁,白家更穷了,白山没有工作。
白山与张氏更是计较,水也不让女儿多用。
这年年下来,白丁香灰头土脸的,一件象样的衣服也没有,比乡下丫头都不如。一个快出笄的姑娘,哪有个姑娘的样子,贫嘴小子给她起了外号叫“傻丁香”,沦为平城县城里的一个笑柄,白家大族也因此而上了耻辱柱。
“一个姑娘让你们这样闹得象什么?”白家大爷说:“象是叫花子,不让孩子上学,也不教她收拾自己,白家的出息都让你出尽了。”
“大哥,你弟弟没了工作,我们怎么有钱让孩子上学?”张氏反击道。
“我们白家历代祖宗都是读书的,白家还没出过睁眼瞎!光满清,白家就出过四个状元,二个进士,丁香爷爷还在前清中过举人,就是民国败了,咱们白家还没人不读书,你们就因为无能就可以不让白家子嗣不读书,就可以断送他们的前途?”白家大爷说道。
“大哥,苍儿读了几天,不想念,丁香一个女孩子,也没必要,我们就是这个能力,我也不是不想让孩子们进学堂,可是吃饭都难,读书就更难了。”白山说道。
“你们还不如平城乡下的老农,别说了,苍儿、丁香就交给我,我带他们去读书,不能因为你,辱没了祖宗,断了孩子一生,孩子上学的钱我找找人,你不用管,不过,你们也找营生,在家总是出不来钱的。”白家大爷说道。
白家族中敌不过平城的流言,不能放任白家子弟流浪在外。
白擎苍、白丁香在白家大爷的帮助下,去龙城上了学。
白氏姐弟虽在龙城,仰人鼻息却是成绩很好。
丁香、白擎苍恶补了一个学期后,如愿地上了龙城一中。
丁香、白擎苍也名列前茅。
这让白家人很是欣慰。
白山也开始有了转机,白山借族中的钱开了一家商铺,生意也蒸蒸日上。
三年后,白丁香北师大毕业。
白擎苍被燕京大学录取。
张氏的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白家姐弟也以为自己家开始苦尽甘来。
他们觉得美好的日子在朝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