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慕终是松开了她。

余思柔没有错。

错的是自己。

“余笙有心脏病的事，你也早知道了，甚至买通了医生造假，是吗？”好一会儿，他才轻问。

余思柔知道自己善良的假面捂不住了，也没有了要捂的想法，她大方地点头，“对，我早知道她有心脏病，但她的心脏是为了救厉千仞才受伤的，我若告诉你，不是刺激你吗？司慕啊，我爱你，不想你受到刺激。”

她走到自己的包包面前，拉开拉链取出一叠资料来，“这是我查到的，当初厉千仞跟她在石头村私会的时候遇上了仇人，厉千仞拉她垫了背，对方伤了她的心脏。”

“厉千仞逃跑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找她，她才耽误最佳治疗期的。”

“你以为厉千仞为什么要留余笙那么久？如果没有这份恩情，以他的风流性格，怕早就把余笙甩了！”

顾司慕低头看着那些资料，只觉得心中泛凉。余笙啊，这就是你追求的幸福吗？

跑去找厉千仞，结果却失去了健康的身体。

他一声不吭，走出礼服店。

余思柔看着远去的他，这才能正常呼吸，她抹着被掐青的脖子，眼底散发出一阵阵地恶毒光芒。

手机，响了起来。

她不耐烦地接起，那头响起了声音，“死守着一个不爱的人还差点被他掐死，多不划算，不如，到我身边来吧，我绝对不会像他这样对你的。”

余思柔心里烦躁，懒得跟他多说，“你给我的那些资料可是假的，若顾司慕去查，我不得完蛋？”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再死一次的。就算他去查，查到的也和你一样的结果。”

听到这话，余思柔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

“可惜呢，你的白莲花形象彻底毁了，他估计更加不喜欢你了。”

男人的话并没有带给余思柔多大的影响，“只要我喜欢他就可以，这个世上，我要的东西从来不会落入他人手！”

“你是在嫌弃我没有他那么多的钱吧。”男人不客气地揭穿。

余思柔的唇角扯了一下。

她余思柔要嫁就要嫁给最有钱最有权的男人，这样她能配得上她高贵的身份！

……

顾司慕上了车。

邹炎跟过来，“这些资料，要去验证一下吗？”

他说的是余思柔给的资料。

“不用。”顾司慕闭了眼，“她若真找算骗我，必定做了万全的准备，查不到的。”

这件事，他决定亲口问问余笙。

余思柔的形象彻底垮掉，顾司慕却发现自己并不失望。

或许，从没有过希望，也就无所谓失望了。

“余笙为什么要寻死？”他问。

邹炎这次不敢有丝毫隐瞒，“好像她的儿子死了。”

“儿子……”顾司慕的心一撞，慕然想起了那个瘦小却拥有一双大大眼睛的孩子。

“他……死了？”

“嗯。”邹炎的眼睛动了动。

他知道这是余思柔用来骗余笙的，但那孩子听说落入了“宣”组织手里，又重病在身，怕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顾司慕的胸口又是一扯，狠狠痛了一下。

他怎么会为了一个野种而心痛？

顾司慕觉得今晚的自己太不正常。

余笙虽然没有什么求生欲，但耐何顾司慕给她用的药实在太好，在一个星期后，她慢慢睁开了眼。

以前余笙最怕的就是自己晕倒，再也睁不开眼来，每一次醒来她都会特别开心。

可这一次，她脸上一点点喜悦都没有。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热情，对于这个世界，她已不抱任何希望。

她的眼眸平静，有如死水一潭，她的身子愈发瘦削轻盈，落在病服里，空荡得让人害怕。

对于任何人，任何事，她都提不起兴趣来，哪怕护士来给她扎针，她都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

顾司慕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以前听说打针，总会吓得尖叫，再怎么忍都会白脸。

可现在，她毫无感觉。

这样的毫无感觉并不是变坚强了，而是什么都不在意了。

顾司慕的心突然像被什么揪紧，竟呼吸不过来。

护士离开后，他慢慢走到余笙面前。

余笙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看到他。无惧，无爱，无感情……

顾司慕的心揪得更紧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流失。

“心脏病是怎么回事？”他出声，决定给她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余笙仿佛没有听到，依旧坐在那儿，她的眸光晦暗不明，仿佛一盏随时会灭掉的灯！

顾司慕莫名心慌，“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惊了！

他以前从来不相信她的话。

余笙听到这话，终于抬脸。

她的脸好小，还不够一只巴掌大，瘦得下巴都是尖的。她的脸也好白，比身旁墙壁的颜色还要淡许多，唇瓣儿更是干得像朵枯萎的花儿。

她轻轻笑起来，听着顾司慕的话像听到一个笑话。

顾司慕坐到她身边，一副会认真听她话的样子。每次见她，她总想辩解，他知道她有多想说话。

他觉得，这样的机会她一定会抓住的。

余笙的确出了声。

“心脏病啊，不是用来骗你的吗？这你也信啊。”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漫不经心，就像在开玩笑。

顾司慕没想到她会说这话。

他以为，她一定会眼泪涟涟地倾诉自己的遭遇，会向他描述出一个凄惨无比的自己。

“我已经查过了，你的心脏病是真的。”他表态，也算提醒。

她大概被他吓怕了，才会这样说吧。

余笙听到这话，也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那就是我和厉千仞私混的时候伤的罗？”

她轻轻闭上眼，唇角染满了散漫，丝毫不担心惹怒顾司慕。

顾司慕用力掐紧了指头。

她这话刚好和余思柔的调查一致，所以，她现在连骗他都免了吗？

他愤怒，额际青筋都爆了起来。他一掌握住她的肩，将她拉了过去。

她的肩瘦削不已，只剩下骨头，他轻将就将她拉在眼底！

他狠狠瞪着她。

她云淡风轻地看他，没有精神，没有感情，淡然，空白……

顾司慕的心再一次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