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请三思,眼看就要到雨季了,照经验来看,这河道再不疏离就来不及了。
如果不在雨季之前治理好,只怕受苦的是百姓,长公主提议疏堵结合,可工程巨大,时间上只怕也来不及。”
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愿意向对方妥协,夕婧酥眸光凌厉:“此事就不劳田相操心了,本宫自有打算。工部左郎中王大人曾拜在本朝大儒门下,治理水患想必他还应付得来。”
两位丞相同时看向王愈,若是目光能杀人,那王愈只怕早就趟在了朝堂上。
但有事先和夕婧酥的约定,他再如何也只得硬着头皮顶着百官的目光装着淡定:“既然长公主有差遣,微臣未敢不应。”
田相还想说什么,被夕婧酥先截住了话头:“治理河道事关民生,王大人既然应承了此事,就务必要办证在雨季来临之前疏通河道,加固堤坝。本宫让你全权处理有关的事务,但若敢玩忽职守,中饱私囊,本宫一定不轻饶你。”
“是,微臣遵命。”
到底身份有别,两位丞相再是手握大权也不敢真的'越过夕婧酥去做决定,既然夕婧酥决定了要用王愈,那他二人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同意。
早朝之后,王愈就回府让人收拾行装,当天就准备出发。
夕婧酥给他调了一队羽林卫,方便必要的时候护他周全。自从郑玕登基之后,就大力抓了一段时间羽林卫的军纪,在重压之下,也出了一批好苗子,虽然比不上金吾卫,但也还算能用。
水患一直是齐国的一个大问题,每年投在上面的银子不计其数,但依旧像一个苟延残喘的病人,久治不愈,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朝廷拨下去的银子全进了大臣们的口袋。
田相和柳相一直僵持不下,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劳心劳力的去治理什么水患,更大的原因还是为了背后的利益。
现在中途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把两人的计划都打断了,让他们这半个月来的努力全白费了,这让两个位高权重的丞相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田家书房里,田相脸色阴沉,其他人恭恭顺顺的坐在下首,鸦雀无声。
田相忍得手上青筋暴起,但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不忿:“这女人为何永远都阴魂不散,既然已经决定要放权,那便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便是,何故又要多管闲事。”
田夫人弯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小心的安抚道:“老爷不要动肝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爷静下心想想,总有办法对付的。”
只是为了能拿下此次治理河道的机会,田家送出去不少银子,本来还指望此次能收一爱好处费,可如今被王愈截了胡,他又是勋贵,在朝中权力不低,田家也不敢贸然动他。这才是最让人不甘心的。
田夫人爱慕虚荣,在外面也有不少人巴结她,在揽财这一点上,她和丈夫是一样的。
只是田相圈银子是为了上下打点,她圈银子是为了吃穿。
田相到底忍不下这口气,给远在西北的郑玕去了信,信中说她牝鸡司晨,不顾身份,在朝中指手画脚。
柳相亦在府中消沉了几日,前几十年他性子直,不是黑就是白,但熬了几十年也只是个县令。
既然守着原则,心系百姓并不能有出路,那为何不学着汲汲营营。
他此次和田相相争也是存着怨气的,却不想最后谁都没能得逞。
柳相留下了参汤,却没让妻子劝说,日后该如何他心中有数。
既然当权者还不是太过昏庸,那他就不必违背自己的本心去迎合时下的风气。
公主府里,夕婧酥懒懒的靠在榻上,吃着倚梅新研制出来的点心。
一口甜糯的点心,一口清苦的热茶,夕婧酥吃得不亦乐乎。
她这种淡然的态度倒让湘竹不得其解:“殿下?”
“嗯?”
夕婧酥塞了一块点心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湘竹无奈扶额:“殿下此次来了个釜底抽薪,彻底断了田相的财路,就不怕他出什么阴损的招数?”
夕婧酥灌下一口茶,艰难的咽下嘴里的点心:“怕,但是怕有什么用。田大人从前在兵部做事的时候本宫看着他倒还有几分血性,怎的一旦身居高位,就开始钻营起来。实在让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