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婧酥,他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一旦说了,所有人都会怨怪她。既然如此,那一切的压力,他来背,一切的恶名,他来顶。
总归他在楚国的地位无可撼动,就算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决策,损失也不会很大。可是她不一样,她在楚国的根基不稳,不能遭受任何的流言蜚语。
墨子圭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简直明晃晃地不把楚帝放在眼里。
楚帝眼神顿时阴骛下来:“别忘了,你如今只是个太子。这楚国,还轮不到你只手遮天。”
这个儿子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以前本事再厉害,也不会忤逆他这个父亲。自从上次在御书房为了那个姜国的女人顶撞他一次后,就越来越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墨子圭并没有反驳,但沉默之中,他表明了他的态度。
那就是不会退让。
队伍必须原地休整。那座山,绝对不能过。
楚帝忍不住喝道:“胡闹!你知道你这么一来的后果么!七月初三就是灵安节,队伍必须在初二就赶到凉州。这路上本就时间紧迫,哪里容得耽搁?要是因此耽误了给祖先祭祀的时辰,你担待的起吗?!”
传话的官员在一旁听着,脑袋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把两只耳朵都给捂上。
陛下和太子殿下之间的对峙,可不是他这等小人物能听的。
风声呼啸中官员听到了太子殿下的问话:“还有别的通过凉州的路么?”
官员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殿下是在询问他。他忙不迭回答:“有是有。但那一条,是远路,要绕好大一圈……”
“能保证在灵安节前抵达么?”墨子圭又问。
官员迟疑:“能是能,但是……”现在这么大的雨,本就不适合行车。为什么不要近路,非要绕远路?
“那就改道。”墨子圭就这么决定了路线。
倘若婧酥的梦是真的,那山洪爆发后的道路,肯定也是不能走的了。既然如此,还是早作打算。
墨子圭不是没有想过,那真的只是个梦,山洪并不会爆发的可能。但他向来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只有在一开始就做好最坏的打算,才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有什么事本宫担着,退下。”墨子圭语气不容置疑。
官员左思右想,最后把心一横,选择了听太子殿下的话。
不管怎么说,太子殿下的好名声众人皆知。殿下说了出什么事他担着,那肯定不会连累到自己头上。比起楚帝,官员更爱戴太子殿下。
官员就这么退下去传达改道的命令了。楚帝坐在马车里瞪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真是翅膀硬了,无法无天了!
墨子圭并没有和楚帝周旋多久,官员下去传令后,墨子圭就调转了马头,丝毫没有对楚帝解释的意思。
婧酥还在马车里等他。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担心,所以他说了会很快回去。
墨子圭现在是真的没空理楚帝。
楚帝早就没有了能够与他抗衡的能力,他并不需要顾及什么。以往维持着表面的尊敬,不过是因为他愿意给几分面子罢了。
而他随时可以不愿意。
可惜楚帝分明明白这点,却总是不愿意明白。
又想掌控权力,又想贪图安逸,天底下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楚帝既然选择了安逸,那就不要怪今日的墨子圭,有了足够推翻他的权力。
墨子圭在外面走了一圈,回到马车的时候,脱下了身上的蓑衣,抖落一身的水。他摘下斗笠,露出好看的过分的容颜,鬓角的发丝已经被雨水打湿,风尘仆仆的模样,比一身清爽时更别具一番美感。
像雨中花,水中仙。
夕婧酥见墨子圭一身湿漉漉地回来,忙拿了案几上早就备好的巾帕,替他擦拭雨水。
墨子圭知道夕婧酥这是关心则乱了,不然哪里想不到他完全可以用内力烘干。
不过墨子圭喜欢夕婧酥这样的关心,因而也不提醒,愉悦地享受着夕婧酥的服务。
夕婧酥一边给他擦试额头上的雨水一边问:“你对陛下说了什么?”
墨子圭说:“什么也没说。”
夕婧酥已经擦拭完他身上的雨水,随手把帕子扔在案几上:“胆子真大。”
这话只是随口说说。墨子圭并没有真的把楚帝放在眼里,那在夕婧酥这里,楚帝自然也不足为惧。
楚帝大概是史上做的最失败的皇帝了。